他似乎在批评孙振邦的慌乱，但又巧妙地避开了对赵猛“违规”的直接定性。
然后，他说出了最关键的那句话：
“既然检察机关已经掌握了新的、明确的证据，指向了可能存在的违法犯罪行为，那么，一切调查工作，就必须严格依法办理。”
“依法办理”！
这四个字，从他口中平稳地说出，却重如千钧！
它意味着，不再以“维护稳定”、“控制影响”为优先，而是将法律的程序和执行，摆在了最前面！它默许了，甚至可以说是要求了，对梁芳所提出的冻结账户、控制相关人员、深入审查等行动方案，立刻执行！
孙振邦愣住了，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高省长非但没有责怪赵猛和梁芳，反而…支持了他们？！
“高省长…这…这依法办理…动静会不会太大…省里…”孙振邦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高长河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法律面前，没有例外。涉及到违法犯罪，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这是原则，也是底线。省调查组要敢于担当，勇于负责，不要有任何顾虑。”
“不要有任何顾虑”…这几乎是在明示他放手去干，甚至…撇清关系？
孙振邦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应道：“是…是…高省长，我明白了…依法办理…一查到底…”
“嗯。”高长河淡淡地应了一声，“有什么情况，随时直接向我汇报。就这样。”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传来。
孙振邦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茫然、震惊、恐惧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扭曲表情。高长河的态度，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看似放权的背后，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深意？是真正的支持，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切割和抛弃？
他缓缓放下手机，抬起头，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猛、王磊目光锐利，带着审视和追问。
梁芳的眼神则最为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孙处长，”梁芳开口，打破了沉默，“高省长指示，‘依法办理’。请省调查组立刻签发相关法律文书，授权冻结账户、控制人员、展开全面调查。”
孙振邦看着梁芳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又想起高长河那平静得可怕的语气，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用颤抖的手拿起笔，声音嘶哑而无力：
“好…依法办理…我…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