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
这个陌生的称谓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恩心中漾起层层疑虑的涟漪。
那个蓝宝石眼睛的怪人，以及他吟诵的破碎诗句，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令人不安的精准，仿佛早已洞悉了他身上的秘密。
他们是谁？是敌是友？所谓的“等待到访”又意味着什么？
赤铁镇的街道在夜幕下变得更加光怪陆离，霓虹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片迷离的色彩，却无法照亮那些更深沉的阴影。
林恩压下心中的不安，加快脚步返回“韦斯莱夫人旅舍”。
当务之急是弄到购买船票的资本，而不是卷入新的谜团。
回到旅舍房间时，巴顿已经回来了，正一脸晦气地坐在床上擦拭他那把砍刀。
“妈的，这鬼地方的活儿要么钱少货重，要么就得加入那些该死的帮派。”
巴顿啐了一口，“唯一一个钱多的，是去‘碎颅竞技场’打黑拳，妈的，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进去容易出来难。”
“碎颅竞技场？”
林恩心中一动。
“对，镇子南边的一个大坑，以前是个矿坑，现在成了那帮疯子找乐子的地方。上台签生死状，赢一场够潇洒好几天，输了…”
巴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听说背后是‘锈匠行会’和‘水贩家族’在操控，镇卫队也睁只眼闭只眼。”
高风险，高回报。
这似乎是快速获取大量资金最直接的方式。
“你的伤怎么样？”
林恩问道。
“皮外伤，不碍事！”
巴顿拍了拍胸膛，但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伤势并未完全好转，“怎么？你小子不会想去打黑拳吧？就你这身板？”
他狐疑地打量着林恩。
“我不去。”
林恩摇摇头，眼神却落在巴顿身上，“但你可以去。”
“我？”巴顿瞪大眼睛，“老子虽然能打，但那地方都是玩命的，而且好多都是打过基因药剂或者做过劣质改造的怪物。”
“不需要你打赢太多场。”
林恩冷静地分析，“只需要赢一两场，拿到一笔启动资金就行，而且…我有办法让你赢。”
他拿出那面银镜。
“这玩意儿…能让我看到对手的弱点，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扰他的判断。”
林恩没有完全透露银镜的全部能力，但展示了部分，“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告诉你该怎么打。”
巴顿看着那面诡异的镜子，又看了看林恩认真的表情，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黑拳赛的凶险他心知肚明，但眼下他们确实急需资金。
“…妈的，干了！”
最终，对林恩的信任和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占了上风，“但说好，就打一场，弄到钱就跑。”
“一场应该就够了。”
林恩点点头。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动身前往南边的“碎颅竞技场”。
所谓的竞技场，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矿坑改造而成。
坑底被平整加固，周围是层层向上的、粗糙开凿的观众席，此刻已经坐满了情绪亢奋、嘶吼呐喊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酒精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坑壁上方拉着几盏巨大的探照灯，将坑底照得如同白昼。
报名处简单粗暴，签下一份电子生死状，按下手印，就能上台。
对手随机分配，赔率实时变化。
巴顿看着那些刚刚从场上被抬下来的、血肉模糊的失败者，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硬着头皮签了字。
“第一场，新人‘野狗’巴顿，对‘碎骨者’格洛克！”
广播里传来嘶哑的喊声。
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一只手臂被改装成巨大金属拳套的壮汉，狞笑着跳进了坑底，引来一片欢呼。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巴顿深吸一口气，也跳了下去。
林恩挤到观众席最前方，集中精神，将银镜对准了速分析。
“左腿膝关节有旧伤，发力时会有0.3秒的迟滞…”
“改装拳套威力大，但连接处过热，连续击打三次后需要短暂散热…”
“喜欢虚晃右拳，实则左勾拳…”
“情绪暴躁，容易被挑衅…”
一道道清晰的信息流，伴随着银镜轻微的悸动，传入林恩脑海。
他立刻通过之前约定好的简单手势，传递给场下的巴顿。
巴顿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林恩的指示，开始游走，刻意攻击格洛克的左腿，并在他疯狂挥舞拳套时灵活闪避。
果然，格洛克的行动模式完全被林恩看穿！
他的重拳一次次落空，左腿的旧伤在巴顿有针对性的攻击下越来越严重，动作开始变形。
金属拳套因为过热，表面开始发红，甚至冒起丝丝白烟。
观众们发现了不对劲，嘘声和叫骂声四起。
格洛克愈发狂躁，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就是现在，攻他右肋，拳套连接点”林恩立刻打出手势。
巴顿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矮身前冲，躲过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挥击，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拳狠狠砸在了格洛克右肋下、拳套与手臂的连接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紧接着是格洛克痛苦的惨叫。
他那巨大的金属拳套竟然被打得松动、扭曲，甚至冒出了电火花，整条手臂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巴顿乘胜追击，一记沉重的上勾拳击中对方下巴。
格洛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呐喊和咒骂。
谁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野狗”竟然爆冷干掉了强大的“碎骨者”。
巴顿喘着粗气，站在场地中央，还有些不敢相信。
林恩的指引精准得可怕。
按照规矩，赢家可以获得当场比赛总赌注的十分之一。
虽然巴顿是新人，赔率高，下注他的人少，但格洛克作为热门，总赌注巨大，巴顿依然分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钱。
——足够他们舒舒服服过上好几个月，甚至支付普通船票的大部分费用了。
“够了！我们走！”
巴顿拿到装钱的袋子，立刻对台上的林恩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