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共生蛊在共鸣,将他的体温与心跳,清晰地传到她心底。
“甜得发苦。”他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淑太妃宫里的熏香。”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瓦砾翻动的声响,细碎而急促。
南昭的红袖刀已然出鞘,寒光在雪地里一闪,却见从砖石堆里钻出来的,竟是只脏兮兮的狸花猫,嘴里还叼着半截绣有金线凤纹的袖子,布料华贵得不像寻常物件。
“咪咪——”
一声娇软的呼唤从断墙后传来。
穿粉色袄裙的小丫鬟提着盏灯笼小跑过来,火光在她脸上晃出细碎的阴影,看见南昭和萧泽琰时,吓得一个趔趄,灯笼差点脱手:“王、王爷万安!南、南姑娘万安!”
南昭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刘家庶女的贴身婢女,早上还跟在主子身后哭哭啼啼,眼眶红肿得像核桃。
“你主子刚断气,尸骨未寒,你就跑到这儿来逗猫?”
南昭的刀尖轻轻挑起小丫鬟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对方浑身直哆嗦,“倒是孝心可嘉。”
“奴、奴婢是跟着蝴蝶来的......”小丫鬟抖得像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小姐今早交代过,若是她、她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奴婢来凤凰台找蓝蝴蝶......说、说蝴蝶翅膀上,有娘亲留的遗言......”
萧泽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丝丝缕缕的蓝血,落在雪地上,像绽开的冰花。
南昭瞳孔骤缩——这不是寻常的咳血,是蛊母在体内产卵的征兆!
“带路。”她一把拎起小丫鬟的后领,将人拽到身前,语气冷得像淬了冰,“若敢耍半分花样......”
“奴婢不敢!”
小丫鬟眼泪汪汪地摇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废墟西侧。
“就在、就在那口枯井边上,每到子时就有蓝光冒出来,蝴蝶就绕着井口飞......”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天光被厚重的雪云吞噬,废墟里越发昏暗。
南昭看着萧泽琰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唇上的嫣红也褪得只剩一点残色,突然想起三年前雁门关的雪夜。
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毒发到站都站不稳,却还固执地挡在她前面,玄色大氅在风雪里猎猎作响,像面不倒的旗。
“王爷若死在这儿,我可懒得收尸。”
她故意说得刻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手却不自觉地伸过去,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掌心传来他身体的震颤,比雪地里的寒风更让人心惊。
萧泽琰低笑一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几分刻意的慵懒:“放心,共生蛊还在,我若死了,你也得陪葬。”
枯井边的雪地上,几串新鲜的脚印蜿蜒着伸向黑暗深处,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路标。
南昭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脚印里的粉末——是香灰混着细碎的鳞粉,凑近鼻尖轻嗅,那沉水香的味道,正是淑太妃宫里常年燃着的那种,甜腻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小丫鬟突然尖叫着后退,手指颤抖地指向井口:“蝴蝶!蓝蝴蝶出来了!”
井口幽幽亮起一片蓝光,却并非南昭预想中的蛊蝶。
那光是一盏漂在井水上的琉璃灯散发的,灯芯里蜷缩着只奄奄一息的真蝴蝶,翅膀被细密的金线缝成了一个“淑”字,翅尾的磷粉在灯光下泛着惨淡的光。
萧泽琰的玉扳指在井沿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一招请君入瓮。”
南昭盯着灯影里晃动的井水,水面倒映着她眉心的残蝶妆,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你说,要是淑太妃知道,她精心养的蛊蝶,此刻正在啃食她亲生儿子的心头血......”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泽琰渗着蓝血的指缝,“会是什么表情?”
水面突然剧烈震荡起来,井水翻涌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深处钻出。
井底传来铁链拖动的“哗啦”声,紧接着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穿透井口的寒气,直刺人心——
“琰儿!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