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江衍将大家都召集起来进行了密谈,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大家也就各自行动了。
冷宫深处,那处狗洞早已被青砖封死,方月影利用道具进入裴家姑姑的寝殿里,从包裹里取出一把折叠铲,蹲在墙角就开挖。
她要掘地三尺,找出那个钥匙。
另一边的长乐宫附近,周庆之正拉着侍卫统领往僻静处走。
他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笑得一脸谄媚:“张统领,跟你商量个事,咱们俩换个岗怎么样?”
张统领瞥了眼银子,眉头皱得更紧:“你疯了?这长乐宫附近油水多,多少人盯着呢!”
周庆之忙又凑上前,压低声音补了句:“再加十两,每月都给!”
这话一出,张统领的眼神顿时变了,带着几分审视打量他。
周庆之见状,赶紧挠了挠头,装作一副羞赧的模样:“实不相瞒,老弟换过去,是想多听听宫里小娘皮的声音……”
张统领一愣,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恍然大悟般笑出声:“原来你好这口!早说啊!”
周庆之顺着他的话,故意红了脸点头,两人这才一起去找上级报备。
虽说是平级调换,双方都同意便不算难,但手续还得走流程,这段日子,周庆之依旧得守在原岗位上。
齐归则借着采买的由头,出了宫门直奔裴家旧址。
昔日的侯府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院墙上爬满了野草。
他装作路过的商贩,绕着旧址走了一圈,又拉着附近的老住户闲聊,看似问的是柴米油盐的价格,实则句句都在打探裴家当年出事的细节。
老人被勾起旧事,叹了口气絮絮叨叨,齐归听得仔细,将关键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侯歌正跟着师傅赶制给太后娘娘做的新衣,打算趁着给太后娘娘送衣服的时候混入寿康宫打探情况。
沈念欢的寝殿内,王百合正帮着整理和亲的事宜,顺便借着这个事情和皇后联络。
玄镜司的密室里,陆烬转身走向书架,那里存放着宫中的秘档。凭借着高权限,他很快找到了裴家和李家当年的卷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沉了下去卷宗里的记载模糊不清,很多地方还被书虫啃出许多洞。
江衍则一边暗中跟太子共同谋划一边又被贤妃找去核对七日后的生辰礼。
偏院里,桂香正扶着裴家姑姑下床。得益于药物的作用,裴家姑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桂香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胳膊,轻声说:“姑姑,慢些走,咱们在院子里转一圈就回去。”
裴家姑姑点点头,脚步虽有些虚浮,却还是坚持着往前走,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知道,或许不久后,就能亲眼看见狗皇帝滚下台了。
宫门口,苏鸢婉正拿着名录往外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姐姐!等等我!”一个小宫女抱着一堆衣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苏鸢婉停下脚步,见她怀里的衣服堆得快要遮住脸,赶紧伸手扶了一把:“你慢点,小心摔了。”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苏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呀?”
苏鸢婉晃了晃手里的单子,语气温和:“去内务府,提交跟殿下出宫伺候的人的名录。”
小宫女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那……那有我吗?”
“自然有你。”苏鸢婉笑着从她怀里接过一半衣服,帮她减轻负担。
小宫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八卦的语气说:“苏姐姐,其实我们私底下都觉得,你以后会跟殿下在一起呢!”
苏鸢婉闻言,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人多口杂,不许胡说这些。”
小宫女被敲了头,却依旧不甘心地把脑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像蚊蚋般细弱:“苏姐姐你别凶嘛,宫里的姐姐和姑姑都说,自从你来了,殿下的脾气真的软了好多。以前他阴晴不定的,罚人也狠,可现在不一样了。上次小利子摔了殿下最爱的青瓷瓶,也只罚跪一个时辰、扣一个月俸禄,换在以前,少说也要挨顿板子呢!”
她仰着圆圆的脸蛋,眼里满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的认真:“大家都说是你的功劳,说你是能让殿下收心的人。”
苏鸢婉无奈地又屈起手指,轻轻敲在她额间,指尖带着几分温软的力道:“再敢胡乱嚼舌根,我可真要罚你抄宫规了。”
她垂眸理了理袖口的银线花纹,语气沉了沉:“我与殿下只是主仆,清清白白,别用这些闲话污了彼此的清誉。”
“知道啦知道啦。”小宫女揉着额头嘟囔,却没把这话全听进去。
她还记着上次早春姑姑来给殿下送衣服时,自己偷偷听见早春姑姑跟相熟的姑姑打趣道问:“上次贤妃问我‘你说苏鸢婉跟殿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在她们这些小宫女眼里,殿下对苏鸢婉本就不同,独独给她开了一间房间,入宫这么久从没罚过她一次,甚至把宫里部分洒扫、采买的管辖权也交了她,这分明就是把她当成半个女主人看待了。
苏鸢婉自己心里清楚,她与殿下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她垂眸看着掌心的名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思绪早已飘出了宫墙。
她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回到那个有他的江南小镇。
算算日子,与他一别已过四月有余,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娶妻了?
风掠过耳畔,带着宫墙内特有的沉郁气息,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那点怅然压回心底。
时光一晃,三天过去了。
这日傍晚,沈念欢的寝殿门被“砰”地推开,方月影顶着一头满脸的灰,踉跄着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浅粉色衣裙沾满了泥土,头发里还夹着几根枯草,活像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扯着嗓子喊:“卧槽,累死老娘了!这三天挖得我腰都快断了!”
王百合刚从外间进来,见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文书掉在地上,她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方月影,惊道:“我的妈呀!你该不会真在冷宫里挖了整整三天吧?”
方月影瘫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要不是那个裴家姑姑记不清钥匙埋在哪块了,我至于遭这份罪?”
她抬手抹了把脸,又蹭上一层灰,活像个小花猫。
“你也别怨她了。”王百合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语气软了些,“她被笑虫折磨了十七年,能记得钥匙藏在屋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方月影喝了口温水,缓过些劲来,突然坐直身子,眼神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神神秘秘地问:“你猜我最后在哪找到的?我把她屋里几乎掘地三尺,结果你都想不到!”
王百合白了她一眼,不吃她这一套:“我不猜,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切,真没劲。”方月影撇了撇嘴,却还是忍不住揭晓答案:“藏在她睡的床底下!得先把那张笨重的木床挪开,再在床尾那块青砖
她说着,还比划了个“挖”的动作,满脸都是“我厉害吧”的神情。
王百合听完,立刻皱起眉头,露出一副难以想象的表情:“我的天,真是难为你了。”
“别提了!”方月影一摆手,想起这三天的糟心事就头疼,“每天到了送饭的时候,我还得装疯卖傻,没有彩排,全是即兴表演!”
她突然眼睛一亮,畅想着未来:“等这事结束我回去,我经纪人再也不敢说我演技差了,就冲我这装疯的本事,不得拿个最佳女主角?”
王百合被她逗笑了,点点头附和:“确实,别的不敢说,至少演疯子绝对像,没人比你更像了。”
“去你的!”方月影伸手就拍在她背上,力道不轻不重,“赶紧给我弄点热水,我要洗个澡,这身灰再不洗,我都要发霉了!”
王百合笑着躲开,一个丝滑的转身,顺手拿起桌上的钥匙,晃了晃:“要热水你叫其他宫女吧,我得赶紧把这东西送去找陆烬,耽误了正事可不行。”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的偏院里,陆烬正坐在偏房,陪着裴家姑姑说话。
他刚从玄镜司回来,身上还穿着一身绣着蓝色祥福符文的劲装,眉宇间带着几分刚从密档堆里出来的疲惫,却依旧温和。
裴家姑姑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薄毯,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原本蜡黄干瘪的脸颊添了些血色,眼神也亮了,甚至能不用人扶,自己缓慢地在廊下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