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应对(1 / 2)

面对黎真宗(实为刘长青)的诏令和明军的压力,郑梉与阮福濒尽管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做出服从的姿态。但他们交出的,绝非真正的王牌。

郑梉的策略(北方的老谋深算):

1. 以次充好:他上交的部队,番号响亮,如“升龙卫”、“骁锐营”,但其中充斥着年老体弱之辈、关系户兵痞,甚至临时招募的市井无赖。

真正的百战精锐,如他赖以起家的“郑家亲军”和善于山地作战的“岱依族弩手”,被巧妙地隐藏起来。

2. 化整为零:将最可靠的部队拆散成小股,以“屯垦”、“剿匪”、“守卫庄园”等名义,分散到红河三角洲各个偏僻的农庄、矿山和家族封地中,消失在茫茫人海。

3. 隐匿山泽:将其最核心的、完全由家族子弟和家生子组成的死士部队,提前秘密转移至太原、高平等地的深山密林中,建立秘密营寨,储存粮草军械,作为最后翻盘的资本。

阮福濒的策略(南方的灵活应变):

1. 地理隔绝:阮主的核心领地在顺化以南,他借口“路途遥远,大军集结耗时”、“需防备占城异动”,拖延上交部队的规模和速度。实际上,他的精锐“象兵营”和“水师陆营”根本未曾北调。

2. 私兵部曲:阮氏政权更依赖地方豪族的部曲私兵。他通过秘密协议,让这些豪族将老弱交出去充数,而真正的战力则依旧掌握在各自手中,隐匿于村社宗族之内。

3. 水师隐匿:阮主拥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内河水师。他将部分小型战船伪装成渔船、商船,分散在遍布南方的河汊港湾中。主力战舰则沿香江上游转移,藏匿于密林覆盖的河段。

他们的共识:交出部分军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用以麻痹明国。只要核心武力得以保存,山川地形得以利用,他们就还有周旋和翻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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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的警惕与致命的误判

对于刘长青的其他策略,郑梉和阮福濒的重视程度截然不同,这恰恰暴露了传统军阀在战略眼光上的局限性。

1. 对“技术代差”(物资封锁):

反应:初期严重忽视。他们认为,这不过是天朝上国惯有的“奇技淫巧”之控,只要有钱,总能从私下渠道(如葡萄牙商人、暹罗)买到一些。

他们更依赖现有的武器库存,并未意识到这会导致其军事技术被永久性地降维打击。

盲点:他们无法想象大明近代钢铁厂和化工作坊的产能,更不理解全面、系统的物资禁运对其战争潜力的毁灭性打击。

2. 对“经济命脉”(改稻为蔗):

反应:短视的欢迎!在他们看来,这是天赐的敛财机会。朝廷(大明)高价收蔗,他们作为地方统治者,可以从中征收重税,甚至强行低价收购农民甘蔗再高价卖给明国,赚取巨额差价。

他们乐于见到民间因种蔗而富裕,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税基也在扩大。

致命误判:他们完全没能看到其战略危害。粮食不能自给?没关系,有钱可以买(他们自信地认为)。

他们丝毫没有“经济主权”的概念,更无法预见,一旦明国切断粮食输入和蔗糖收购,他们赖以收买人心的财富和维持军队的粮饷将瞬间蒸发。

3. 对“以夷制夷”(分化瓦解):

反应:有所察觉,但忙于内斗。郑梉和阮福濒都感觉到了明军在训练中区别对待,扶植小派系。

但他们彼此猜忌太深,都认为这是明国在打压对方,甚至暗自窃喜,企图利用此机会向明国表忠心,借刀杀人除掉对方。

他们陷入了“囚徒困境”,无法联合起来对抗这个更高层次的威胁。

4. 对“文化渗透”(推广汉学):

反应:完全无感,甚至视为正统。安南上层社会本身就以熟读汉文经典为荣,科举亦仿效中国。

在他们看来,推广汉学是“教化蛮夷”、巩固统治的好事,能帮助他们培养更合格的官僚。他们浑然不觉,当所有的知识、上升通道和“忠君”思想都指向北京时,他们的统治合法性将在下一代人心中彻底瓦解。

郑梉和阮福濒,是旧时代的顶尖玩家,他们精通于军阀割据下的权术、诈术和军事冒险。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由穿越者李默和顶尖政治家刘长青打造的、融合了近代国家治理理念的“系统化征服方案”。

他们能看清眼前的刀剑(军队集训),并做出本能的反抗;但对于那些缓慢却致命的“软刀子”——经济殖民、文化重构和系统性的权力侵蚀——他们既缺乏认知,也无力应对。

他们的反抗,更像是在即将沉没的船舱里,为争夺一个救生圈而进行的殊死搏斗,却不知整艘船都已被绑在了大明这艘无敌战舰的后面,正被拖向一个既定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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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南后黎朝宗室,处境极为尴尬和悲惨:

他们是皇族,在名义上享有崇高地位,但自郑主篡权以来,历代郑主为了防止宗室夺权,对黎朝宗室实行 “圈养”政策。

他们大多被集中居住在升龙皇城特定的区域内,行动受到严格监视和限制,无法接触外界,更无法担任实权官职。

他们的生活用度完全由郑主控制的朝廷供给,自身没有封地和独立的财政收入,经济上完全依附于郑主。这导致他们空有皇室身份,却无任何与之匹配的实力。

郑主对黎氏宗室猜忌极深,动辄加以罪名进行迫害、废黜甚至杀害。宗室成员的生命安全完全取决于郑主的心情,可谓人人自危。

他们与郑主的关系,是赤裸裸的囚徒与看守、傀儡与操控者的关系。宗室对郑主充满了恐惧、憎恨,但又不得不绝对服从。

阮主割据南方,名义上仍尊奉后黎皇帝,但天高皇帝远,黎氏宗室在阮主的地盘上没有任何影响力。阮主对北方的宗室,更多的是一种政治符号上的利用,而非实际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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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黎真宗下达诏书,要求宗室“提供兵员给忠勇军训练以保护安南王室”时,在宗室内部会引发巨大的恐慌和极其复杂的反应。

第一反应:恐惧与难以置信

“这是陷阱!”大多数宗室的第一念头会是:这一定是郑梉假借皇帝之名设下的圈套,目的是试探他们的忠诚,或者找一个借口来进一步清洗、削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