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察觉异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云逸摇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那人立刻低下头,再未抬眼。
庆功宴继续。有人摔了碗,有人抱着柱子唱歌,还有人趴在桌上酣睡。墨玄喝到最后舌头打结,指着云逸含糊道:“你……你不许一个人扛事……我……我葫芦空了……但我还能骂人……我能骂死敌人……”
话未说完,脑袋一歪,倒在桌上不动了。
几名弟子笑着将他抬去一旁歇息。
云逸始终坐着,未再起身。篝火渐弱,酒香与人声却仍未散。有人说起战斗中的糗事,谁放火符烧了自己眉毛,惹得众人哄笑不断。
灵悦吃完最后一串糖葫芦,将竹签搁在碗边。她瞥了眼云逸,发现他仍在望着那个角落。
“你还想着他?”她问。
云逸未答,只放下酒碗。
那名灰衣人已不见踪影。
桌上唯余一只倒扣的粗瓷碗,还有一小滩未干的酒渍。
云逸伸手触了触碗底。
尚湿。
但他记得,方才那人是用左手执碗饮酒。
而这只碗,是从右侧放下的。
他收回手,指尖蘸了点酒,在桌面划出一道。
灵悦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问。
远处鼓声停歇,歌声消散。只剩零星笑语与鼾声。篝火仅余灰烬,映得人脸明暗交错。
云逸仍端坐主位,脊背笔直。
灵悦靠在椅上,眼皮沉重,却仍强撑睁着。
忽而脚步声传来。
一名执法队弟子奔来抱拳:“统帅,丹霞谷入口已封锁,无人进出。”
“好。”云逸点头,“加双岗,夜间巡逻不得少于三人一组。”
“是!”
弟子退下。
灵悦轻声问:“你还在担心后续的事?”
云逸望着天空,未语。
月亮悄然升起,照在空碗上,泛出淡淡清光。
他抬起手,凝视掌心。那颗糖的糖纸仍在,边缘已被汗水浸软。
他缓缓将其折成一个小方块,压进碗底。
灵悦打了个哈欠,闭目片刻,又睁开:“明天……你要开会安排事务?”
“嗯。”
“别熬太晚。”
“知道。”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
人群终于彻底安静。有人裹毯而眠,有人倚柱打盹。墨玄在侧座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
云逸依旧坐着,纹丝未动。
他的手指再次拂过桌上那道酒痕。
还未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