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调依旧平稳：“你们惧怕的并非我出身低微，而是怕我掌权后独断专行。可我想问——若我不值得信任，今日为何要解剑入殿？”
语毕，满殿无声。
良久，持笏长老轻叹：“你说我们怕你独……倒也不全是。我们更怕你死后，这套制度立刻崩塌。一人撑起的东西，终究太脆弱。”
云逸点头：“所以不能靠一人。要靠规矩。”
“规矩可改，也可废。”对方凝视着他。
“那就让人人都有发言权。”云逸伸手，在竹简上写下三字：轮值印。“每月初一，由轮值方掌印决策。若连续两月遭三方联名质疑，自动卸任。新任人选由投票决定。”
长老眼神微动：“你连罢免机制都想好了？”
“我想了一整夜。”云逸收手，“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我愿用时间证明——我不是来夺权的，我是来建一条能走到底的路。”
殿外风起，檐角铜铃轻响。
屋内，两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持笏长老终道：“明日复会，你带盟书草稿来。”
云逸躬身行礼：“谢前辈容我再言。”
转身出门时，阳光正洒上肩头。青衫依旧破旧，背影却挺得笔直。
回到居所已是傍晚。云逸坐于灯下，摊开竹简，一笔一画誊写条款。窗外月光斜照，玉簪泛着淡淡光晕。
灵悦在院中练剑，剑穗轻摆，青玉铃铛一声未响。
墨玄蹲在屋顶啃果子，一边嚼一边嘟囔：“轮值制？听着像是轮流当老大，结果谁也管不了事。”
“不然呢？”苏璃坐在廊下，手中捻着一根银线，“让他一人说了算？你不怕，别人也怕。”
“我是怕他太老实。”墨玄吐掉果核，“这种事，总该留一手。”
“他已经留了。”苏璃抬眼望向屋内，“你看他写的第四条吗？‘重大决策需五方投票’——如今只有四方到场，第五方一直空着。”
墨玄一愣：“他在等谁？”
“不知道。”苏璃收起银线，“但他在赌，会有人主动进来。”
屋内，云逸停笔。望着草稿最后一行，久久未落墨。
忽然，他抽出玉簪，在空白处刻下两字：补天。
刻毕，轻轻吹去木屑，将竹简抱在怀中，起身往外走。
“我去趟文书堂。”他说，“让他们准备三份副本，明早送去三位长老府上。”
灵悦收剑入鞘：“我陪你去。”
墨玄跳下屋顶：“顺便帮我查查药王谷那位圣女，到底何时进城。”
苏璃未动，只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小心点，别把路走死了。”
云逸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死路我才不走。我要走的，是没人走过的新路。”
一行人刚踏出院门，街角灯笼忽灭一盏。
云逸脚步一顿，左手不自觉按住胸前玉簪。
簪尖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