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岩石调息,圣体符文在皮肤下游走,忽明忽暗。方才那段路耗去他大半气力,玉簪的热度不减反增,透过衣物灼烧着胸口。他解开外衫查看,左胸肌肤竟浮现出一圈细密如裂纹般的红痕,形状竟与玉簪尾端雕纹分毫不差。
这不是吉兆。
他咬牙站起,正欲前行,忽闻塔内传来一声低吟。不似兽吼,也不类风声,倒像有人在极远处诵经,每个音节都令地面微微震颤。
与此同时,玉簪猛然一跳,整支簪子竟自行转动,直指塔内深处某一点!
他伸手欲按,掌心却被烫得通红。就在这一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母亲临终前紧紧抱着他,说了一句他始终不解的话:“钥匙不在塔里,在执钥之人心里。”
他怔住了。
这句话,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灵悦的小船靠了岸。前方便是浮光岛,灯火点点,青鸾门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刚要起身,忽觉脚踝一凉。
低头一看,摄魂铃不知何时松了扣,银链垂入水中,正泛着幽幽蓝光。她立刻缩回腿,却见水面倒映中的自己——瞳孔竟是冰蓝色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她从未做过的诡异笑容。
她猛地合上斗篷,手指狠狠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再看水面,倒影已恢复如常。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绿色火折,握在手中,却未点燃。
墨玄走在山道上,身后丹阁的灯火渐行渐远。他忽然停下脚步,取下腰间酒葫芦,拧开盖子嗅了嗅。原本清冽的灵液气息中,竟混入一丝腐草般的腥气。
他冷笑一声,将葫芦倒转,几滴液体落入掌心。那些液体落地后并未渗入泥土,反而聚成珠状,缓缓爬向路边一株枯草的根部。
他在原地伫立片刻,随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云逸立于塔门前,右手紧握长剑,左手死死压住不断跳动的玉簪。铁链自塔顶垂落,深深扎入地底,仿佛要将某种存在永远钉死其中。
他忽然想起哑奴最后一次教他练剑时所说的话:“有些门,推开之前,得先问自己能否承受门后的真相。”
风止了。
塔内的经文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脚,一步踏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