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一脚踏入黑暗,脚下所触并非冰冷石阶,而是一种温热黏腻之物,如同踩在刚剥下的兽皮上,令人脊背发寒。他没有迟疑,剑已出鞘一半,胸前玉簪剧烈震颤,一股灼热感顺着经脉蔓延至指尖,火辣刺痛。
四周并非全然漆黑,远处飘荡着几点幽绿光芒,宛如腐草中升起的鬼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前方扭曲的廊柱——那些本该笔直挺立的柱子,此刻却如被巨力拧绞过一般弯曲变形,透出难以言喻的诡谲气息。
“等你很久了。”血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低沉而阴冷。
话音未落,六名血卫从墙壁中缓缓钻出,仿佛自泥沼爬行而出的恶鬼。斧刃尚未落下,腥臭之风已扑面袭来。云逸迅速侧身避过第一击,左手按地,玉簪共鸣,胸前那道裂痕般的红纹骤然滚烫。一股无形波动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空气仿佛凝滞一瞬,时间流速被强行拉回正常节奏。
电光石火之间,他身形一闪,已然绕至血屠背后,剑锋划过其右腿关节,镶嵌其中的晶石“咔”地碎裂。
血屠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然而剩余血卫攻势更猛,毫无退意。云逸接连后退,剑光织成屏障,勉强抵御攻击。这些人悍不畏死,一名断臂血卫竟扑上前咬住他的肩膀!
云逸反手一肘击向对方面部,骨裂之声清晰可闻。就在此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清越剑鸣——冰冷、决绝,蕴含不容抗拒的力量。
抬头望去,灵悦不知何时已立于高处断裂的横梁之上,青玉铃铛悬于剑穗,无风自动。她一双冰蓝色眸子冷冷扫视全场,三名正欲冲上的血卫动作骤然迟缓,皮肤表面迅速结霜,转眼化作冰雕,“轰”然崩塌为碎片。
“你还记得小时候偷吃我糖葫芦的事吗?”她轻声开口,目光却落在夜无殇身上。
魔宗少主立于塔心祭坛中央,六条布满魔纹的手臂缓缓展开,眼罩下空洞泛起暗红微光。“记得。”他轻笑,“你追了我三条街,最后还是我帮你付的钱。”
话音未落,他猛然出手!五只手臂齐挥,黑气凝聚成五道利爪直取云逸心口,第六只手却悄然伸向灵悦后颈!
云逸欲救,却被两名血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灵悦手腕一翻,长剑横挡,剑脊与魔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她嘴角溢血,却不后退,反而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洒在青玉铃铛上。
“叮——”
铃声乍响,整座封印塔剧烈震颤!地底深处传来低沉咆哮,一道虚影浮现而出——龙首、蛇身、鹰翼,正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玄穹”!它双目紧闭,却被铃声唤醒,猛然睁眼,眼中充斥暴戾与狂怒。
“契约还在。”灵悦喘息着,声音却异常平静,“你说过,只要我摇铃,你就听我一次。”
夜无殇脸色剧变:“你疯了吗?它如今是魔气容器,一旦失控——”
“我知道。”她打断他,抬手将最后一颗凝心丹送入口中,随即狠咬舌根,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所以我不会让它失控。”
她举起剑,刺入左肩,以血为引,剑意化作锁链,硬生生将神兽残魄束缚身旁。狂暴气息瞬间收敛,转而凝聚为一道冰蓝光柱,直冲塔顶!
云逸终于挣脱围攻,冲到她身边扶住她:“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换你赢的机会。”她微微一笑,睫毛上凝出细小冰晶,“十年前你说要带我去看雪……现在,你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