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看众人,药杵再次落下,“咚咚”的声音比之前更重,像是在驱赶,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云逸知道再问不出更多,深深看了老者一眼——那眼神里的告诫与忌惮,绝非作假,万草堂背后,定然藏着更大的秘密。他拱手道:“多谢掌柜提醒,告辞。”
一行人转身离开,刚推开店门,身后的捣药声便骤然停了。云逸脚步微顿,余光瞥见老者抬起头,目光透过门框,直直地落在他腰间——那里,正藏着盛放蚀心藤的玉盒。
走在喧闹的街道上,钱多多捂着怀里的灵石袋,喜忧参半地叹气:“灵石是拿到了,可那万草堂怎么看都怪怪的……那老头说话云山雾罩的,跟打哑谜似的。”
墨渊沉吟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他肯定知道更多,只是不愿说,或是不敢说。那地底古魔牵扯上古浩劫,绝非小事,万草堂长期收购蚀心藤,说不定就是在替什么人收集阴煞之气。”
苏婉清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声音轻得像风:“他身上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像裹着一层冰冷的尸气,和戈壁魔物的气息很像,却更隐蔽。”
赤焰晃了晃拳头,脸上满是不耐:“管他什么秘密!咱们现在有灵石了,先去坊市买几瓶疗伤丹,再找个馆子吃顿好的,补补这几天亏空的身子!”
云逸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刚才老者看他腰间的眼神,绝非偶然。万草堂收购蚀心藤,真的是为了炼药吗?还是说,他们在利用蚀心藤,做着与地底古魔相关的勾当?他忽然觉得,这黑山城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沼,他们踩进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就在众人拐向坊市的路口时,前方街道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像受惊的羊群般纷纷避让,尖叫声、呵斥声混在一起,尘土飞扬中,一队身着青色劲装的修士簇拥着一名锦衣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那青年面容倨傲,眉骨高耸,眼神阴鸷得像毒蛇,腰间挂着一枚刻着火焰纹章的玉佩,玉佩上的火焰纹路泛着淡淡的灵光,显露出不凡的身份。他身后的青衣修士们气息精悍,腰间统一佩着短刀,步伐整齐,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宗门弟子。
这群人目标明确,径直朝着云逸一行人走来,在他们面前三丈处停下,青衣修士们齐齐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灵压隐隐散开——赫然都是金丹期的修为!而那锦衣青年,气息更是沉得吓人,竟是金丹后期!
锦衣青年的目光扫过赤焰的巨剑、苏婉清的玉琴,最终定格在钱多多紧紧捂着的灵石袋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几位面生得很,是刚到黑山城的外来修士?”
钱多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灵石袋抱得更紧,后退半步:“你、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锦衣青年往前走了一步,皮鞋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听说你们刚从万草堂出来,交了个蚀心藤的任务,得了不少赏金?”
他身后的一名青衣修士立刻附和,声音嚣张:“我们少宗主仁慈,看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特来提醒你们——在这黑山城,凡是外来修士完成任务所得,都要缴纳‘管理费’!”
“管理费?”钱多多眼睛一瞪,“什么管理费?我们凭本事赚的灵石,凭什么给你们!”
锦衣青年嗤笑一声,眼神阴鸷:“凭什么?就凭我是烈阳宗少宗主,凭这黑山城的规矩,是我们烈阳宗定的!”他伸出五根手指,语气带着威胁,“五百下品灵石,相当于五块中品灵石,乖乖交出来,我便饶你们一次。不然,别怪我们动手‘帮’你们拿!”
五百下品灵石!这分明是明抢!
赤焰勃然大怒,巨剑“哐当”一声拄在地上,震得地面裂开细纹,他双目圆睁,吼声如雷:“放你娘的屁!想抢灵石,先问问俺这把剑答不答应!”
墨渊赶紧按住赤焰的胳膊,低声道:“别冲动!他们人多,且修为不低,硬拼吃亏的是我们!”
云逸上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锦衣青年,声音里没有半分惧意:“黑山城的规矩,是城主府定的,何时轮到烈阳宗指手画脚?我们凭本事赚的灵石,一分一毫,都不会给你。”
锦衣青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阴鸷更甚,灵压骤然爆发,如同狂风般朝着云逸扑来:“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他抬手一挥,冷声道,“给我打!把他们的灵石抢过来,再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知道,在这黑山城,谁才是老大!”
青衣修士们立刻应声上前,短刀出鞘,寒光闪烁,灵压交织在一起,笼罩着整个街道。
赤焰挣开墨渊的手,巨剑横在身前,眼神凌厉如刀;墨渊指尖扣着阵旗,周身灵光微动;苏婉清也将玉琴抱在怀中,指尖凝着灵气,随时准备拨动琴弦。
风卷着沙尘扑来,带着血腥气与灵压的压迫感,刚从葬古戈壁的绝境中脱身的众人,又一次陷入了重围。
冲突,一触即发。
而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万草堂门口,那名捣药的老者正站在阴影里,目光透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云逸腰间的玉盒上,浑浊的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警惕,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