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陈默(1 / 2)

主营帐里的篝火噼啪作响,铜壶里的凉茶冒着袅袅水汽,周羽端起陶碗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陈默身上。“说说吧,岳帅遇难后,你这些年都在折腾些啥?” 语气随意,却带着老大哥对弟弟的关切。

陈默闻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药囊,眼神飘向帐外的青秀山轮廓,缓缓开口:“岳帅被害那阵,我刚跟着队伍打完郾城,手里的枪都还没擦干净,就听到风波亭的消息。那几天夜里睡不着,总想起岳帅说‘还我河山’的模样,索性辞了军,背着药囊四处走。”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抹自嘲,“说是云游行医,其实就是想躲着秦桧的人 —— 毕竟我是岳帅旧部,留着命总比死在他牢里强。”

赵虎听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那狗贼!当年若不是他连下十二道金牌,岳帅早把金兵赶回黄龙府了!” 陈默点点头,继续道:“后来在江湖上飘了两年,听人说岭南五毒教最懂用毒解毒,连宫里的太医都要偷偷来求方子。我想着多学门本事,以后说不定能帮上抗金的弟兄,就一路往南来了。”

“刚到青秀山时,五毒教的人见我是北方来的,还拿着蛊虫对着我呢。” 陈默想起当年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还是教主蓝凤凰 —— 你们别听‘五毒教’这名头吓人,蓝教主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看着粗犷,心却细。他问我为啥来,我说想学解毒术护百姓,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竟真把我留下当客卿了。”

他端起凉茶喝了一大口,语气沉了些:“其实这教门在岭南,早不是外界传的那般阴毒。岭南多山地丘陵,百姓靠耕种、渔猎和采茶过活,本就艰难,朝廷偏要在正税之外加征‘海防捐’‘蛊虫税’,连渔民出海的网具都要抽成。去年开春,潮州府的税吏带着三百多兵丁来抢粮,说什么‘五毒教庇佑刁民抗税’,要烧村寨抓人。”

周羽眉头微蹙,陈默继续道:“蓝教主带着教徒在山道设伏,没杀一人,只用了‘醉仙蛊’—— 那蛊虫爬过能让人昏睡三日,醒来浑身无力。教徒们把税吏捆成一串,抬到府衙门口,还挂了张字条,写着‘民脂已尽,再刮则反’。自那以后,周边州县的税吏再不敢轻易进山,连秦桧派来的苛捐使臣,都得绕着青秀山走。”

“还有海寇更难缠。” 陈默手指叩了叩桌案,“岭南沿海的‘黑鲨帮’每月都来劫掠,不仅抢财物,还绑走渔民卖去南洋当奴隶。前年冬天,黑鲨帮三百多人驾着十艘快船攻进钦州港,蓝教主带着五毒教的‘五圣队’应战 —— 圣蝎堂的人在礁石上涂了蝎毒,风蜈堂的人操控蜈蚣咬断船索,黑凤凰带着玉蟾堂的姑娘们在滩涂布下‘瘴雾阵’,不到两个时辰就把海寇打跑了。”

赵虎听得拍案叫好:“痛快!这才叫护民的好汉!比那些只知欺压百姓的官兵强百倍!” 陈默笑着点头:“现在沿海的渔民都自愿给五毒教送鱼送盐,青秀山脚下的村寨还立了蓝教主的长生牌。教里规矩严得很,‘妄取百姓一物者,断指逐教’,我在这三年,从没见过教徒欺压乡人,反倒常帮着义诊、修水利。”

刘星一直听得入神,这时突然往前凑了凑,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又不好意思的神色:“陈默,有个事…… 我想求你帮忙。” 陈默见他这模样,挑眉道:“跟我还客气啥?说呗,是不是你那把破弓又坏了?” 刘星脸一红,摆手道:“不是弓的事,是我媳妇勤勤 —— 她最近总咳嗽,夜里还喘得厉害,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治好。你医术这么好,能不能…… 能不能抽空给她瞧瞧?”

提到严勤勤,陈默收起玩笑,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嚯!我还真好奇是哪家姑娘这么有勇气,竟把你这糙汉子收了。听你念叨勤勤姐贤惠,还没机会见着。她这症状像是风寒积在肺里,这病要去根得当面瞧,光听你说可不行。” 他说着,将药囊重新系紧,“我这儿有些常用药材,等着,我跟你一块回家,给勤勤姐仔细诊脉,再对症下药。对了,我还能配些润肺的蜜丸,用岭南的罗汉果和川贝做的,比汤药好喝,勤勤姐肯定能接受。” 刘星眼眶泛红,紧紧握住陈默的手:“太谢谢你了,陈默!我跟勤勤都记着你的情!”

周羽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满是暖意,刚要开口,赵虎突然拍了下桌子,指着陈默笑道:“你小子刚说蓝凤凰,怎么没提黑凤凰?我听五毒教的巡逻队说,圣女黑凤凰跟你走得挺近啊,是不是有啥情况?” 这话一出,帐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刘星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陈默,快说说,黑凤凰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陈默被问得耳尖发红,伸手挠了挠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眼神也软了下来:“你们别瞎起哄…… 黑凤凰她…… 她挺好的。去年我在山里采草药,被毒蛇咬了,是她背着我回总坛,还亲自用蛊虫帮我吸毒。” 他说着,声音放轻了些,“她虽是圣女,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总跟我学中原的医术,说以后要去江南给百姓看病。上次黑鲨帮残余势力想偷袭村寨,也是她带着玉蟾堂的人先发现的,用‘醒神香’救了全村人。”

“哎哟,这都背着你了,还说没啥情况!” 赵虎笑得更欢了,“快说,啥时候娶她过门?咱们也好喝你的喜酒!” 陈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哪有那么容易?五毒教有规矩,圣女要比武招亲 —— 得自己组织队伍,跟其他竞争者比三场,赢了才能娶圣女。”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沮丧,“现在有三个竞争者,一个是岭南土司的儿子,带了两百多兵;一个是秦桧派来的使者,也有不少人手;还有一个是本地的猎户头领,懂山林战术,都不好对付。”

周羽听到这里,放下陶碗,眼神坚定地看着陈默:“怕啥?不就是打擂台吗?你忘了咱们当年在背嵬军,啥硬仗没打过?别说三个对手,就是再来十个,咱们也能拿下!” 赵虎立刻拍着胸脯附和:“对啊!陈默,我跟你一起去!你负责出主意,我负责打!那土司儿子和秦桧的人,我一只手就能收拾了!上次在潮州府我还跟税吏打过,对付这些货色有经验!” 刘星也跟着点头:“我也去!我弓箭准,能帮你盯着暗处的人,保证没人能偷袭你!上次打海寇我就帮着放哨,准头你放心!”

陈默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 当年在背嵬军一起扛枪、一起抢馒头的兄弟,如今还能陪在他身边,帮他抢亲,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暖心的?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有你们帮忙,我就不怕了!那擂台在三日后,咱们这三天好好准备准备,正好我也给你们讲讲五毒教比武的规矩,还有那三个对手的底细,一定把黑凤凰娶回来!”

周羽道:“明天,你来带我上山,我见见蓝凤凰!”

帐外的夜色更浓了,篝火却烧得更旺,映得帐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周羽看着眼前的兄弟们,心中更添坚定 —— 不仅要讨逆秦桧,还要帮陈默娶到心爱的姑娘,更要联合五毒教这等护民的力量,让岭南百姓不再受苛政与海盗之苦。这趟青秀山之行,当真是收获满满。

青秀山脚下的 “岭南老酒馆” 已被重金包场,雕花门窗尽数紧闭。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噼啪作响,将三人的身影投在朱漆屏风上。檀木圆桌中央,一坛三十年女儿红正缓缓倾倒,琥珀色酒液注入羊脂玉盏,映着桌边三个各怀鬼胎的人影 —— 正是陈默的三个竞争对手。

坐在上首的是岭南土司的儿子侬彪,二十七八岁年纪,穿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色绸缎衣,腰间挂着块硕大的翡翠玉佩,却衬得他那张圆脸更显油腻。他一手摸着玉佩,一手捏着块酱肉往嘴里塞,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含糊不清地说:“那陈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外来的野小子,还想娶圣女?我侬家在岭南说了算,这五毒教的权力,早晚得归我!” 说罢,他把碗往桌上一墩,酒洒了大半,“三天后的擂台,你们俩得帮我赢,赢了之后,岭南的茶山、盐矿,分你们三成!”

坐在左边的秦桧使者王怀安,穿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官服,袖口却偷偷绣着暗纹,一看就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主。他推了推鼻梁上歪掉的铜框眼镜,眼神阴恻恻地扫过侬彪:“侬公子这话就不对了 —— 我可是奉秦陛下(秦桧)之命来的,五毒教必须投靠朝廷。等赢了擂台,蓝凤凰得亲自写降书,岭南的税赋要再加两成,至于你说的茶山盐矿,秦陛下能赏你一成,就不错了。” 他端起碗抿了口酒,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拿下五毒教,我保你侬家在岭南的地位,比现在还稳!”

右边的猎户头领雷山,浑身裹着张发黑的兽皮,露出的胳膊上满是伤疤,指节粗大得像铁块。他抓起酒坛直接往嘴里灌,酒液顺着脖颈流进兽皮里,打了个酒嗝后,粗声粗气地说:“你们俩别争那些破权力!我雷山就想要黑凤凰那娘们 —— 听说她长得跟仙女似的,还会用蛊,娶回家既好看又能干活。等赢了擂台,黑凤凰归我,其他的你们随便分!” 他说着,还用粗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淫邪,“谁要是敢跟我抢,我就用我的猎刀,把他的肠子挑出来喂狼!”

侬彪一听雷山要抢黑凤凰,顿时不乐意了,拍着桌子站起来:“雷山你放肆!黑凤凰是圣女,怎么能给你当婆娘?我娶她还差不多,既能拉拢五毒教,又能当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