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庸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我猛地抓住他手腕:“等等!你刚说...商青青?”
“啊。”武庸挑眉,“我前任。”
手机差点从我掌心滑落。武庸的前任?那个雷厉风行的副处级干部?比我大12岁的商青青?
“你俩...什么时候...”
“三年前。”武庸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考公务员那会儿。”
电话接通了。扬声器里传来“啪”的脆响,像是钢笔被生生掰断的声音。
“武、庸。”商青青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找我干嘛……?”(语气很温柔)
武庸却笑得像接到初恋电话:“青青~想我没?”
“讨厌!”商青青的害羞道。
我心里喃喃道:“不是?这对吗?商青青多冷漠的一个人,居然能和武庸撒娇?不是?”
武庸冲我挤挤眼:“青青姐,帮帮我呗。”
“哼!”商青青有些傲娇,“还以为你找我……原来是有求于我。”
我张大了嘴。武庸的前任轶事比党校政治课精彩多了。
“说正事。”武庸突然正经起来,“帮我捞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商心慈。”武庸补充,“被她大伯关阁楼了。”
“你疯了?!”商青青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怕被谁听见,“那是副国领导的家事!我管不着。”
“看在我还是你初恋的份上...”
“滚!”商青青的怒吼带着电流杂音,“当初要不是你偷偷给我报名公务员考试...”
我呛住了。武庸给她报的名?
“结果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武庸耸肩,“多励志啊。”
“励志个屁!”商青青的骂声里混着纸张撕裂声,“你他妈在申论里写我女朋友胸大无脑但可爱!”
我噗地喷出啤酒。武庸在申论里写这个?难怪他笔试没过。
武庸脸不红心不跳:“那是事实陈述。”他突然凑近话筒,“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混挺好?副处了都。”
“武庸!”商青青的咆哮震得话筒发颤,“你知不知道我政审时多尴尬?考官问我胸大无脑是不是真的!”
我憋笑憋得肋骨疼。武庸这货居然在政审环节坑自己女友,难怪分手。
“帮不帮?”武庸突然沉下声音,“不帮我就找你爹了。”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声,像是椅子被踹翻了。
“等等!”商青青的声音突然慌了。
我悄悄拽武庸袖口:“你前女友她爹……”
“老书记。”武庸小声说,“商无界的老领导。”
我瞪大眼睛。这条人脉藏得够深啊!
“青青~”武庸突然甜腻得像在哄小孩,“就把商心慈偷出来两小时,保证完璧归赵。”
“偷你大爷!”商青青的骂声里带着哭腔,“有武警站岗!”
武庸突然转向我,眨了两下左眼——这是我们俩的专属暗语,意思是“有戏”。
“那这样。”他换了个姿势,手指在桌面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老地方见」,「带切割器」。
我心跳加速,在桌下比了个“oK”。
“武庸你听着!”商青青深吸一口气,“我只说一遍——阁楼钥匙在商鬼才那,他每天七点逗鸟。后墙监控有个死角,但只有五分钟。三楼洗手间窗户插销坏了...”
武庸咧嘴笑了,冲我比大拇指。
“还有!”商青青突然提高音量,“这事完了你得请我吃饭!”
武庸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好奇地挑眉——看来你俩还有故事。
“呃...”
“成交。”武庸爽快答应,“事办完之后我约你。”
电话挂断的瞬间,烧烤摊突然安静得可怕。王叔假装专注地翻着烤串,但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所以...”我慢慢放下酒瓶,“你和商青青...”
“大三到研一。”武庸掰着手指,“她考上公务员就分了。”
我努力想象27岁的武庸和30岁的商青青站一起的画面——阳光大男孩和雷厉风行的御姐,这组合太有冲击力。
“为啥分手?”
“她嫌我幼稚。”他忽然笑了,“其实是我妈嫌她年纪大。”
我差点又喷酒。武庸妈妈棒打鸳鸯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后来呢?”
“想让我为家族牺牲一下,夏家大小姐(夏槎),比我小五岁。”他凑近我,“我跟你说,那丫头老带劲了,刚好大你三岁,女大三抱金砖。”
我摇头苦笑。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婚姻,比政治联姻还荒诞。
“说正事。”武庸突然正经起来,蘸着啤酒在桌面画示意图,“商宅平面图...”
我盯着他画的线条,突然意识到个严重问题:“我们怎么进去?”
武庸神秘一笑,从钱包抽出张卡片——是张仿制的党校工作证,照片赫然是商无界。
“去年校庆做的道具。”他得意地晃了晃,“连防伪标都有。”
我头皮发麻。伪造领导证件,这要被抓到够判三年。
“放心~”武庸把卡片塞给我,“商无界明早飞海南调研,专机七点起飞。”
我猛地想起什么:“商心慈怎么知道这些?”
“她不知道。”武庸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但不代表我妈不知道。”
信息量太大,我脑子快宕机了。
“别想了。”武庸拍拍我肩,“来我家睡。”
他起身结账,三张红钞拍在油腻的桌面上。(夜风吹乱他头发,特别帅)
“武庸。”我叫住他,“为什么帮我?”
他转身,路灯在身后打出长长的影子:“嗯……你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为了爱情奋斗,唉…就因为我失败了,所以我要帮你和爱的人在一起。”
我点头。
“商心慈对你,就像你对我。”他轻声说,“懂?”
到了武庸家,武庸家的真皮沙发像块吸满水的海绵,把我瘫软的身体吞进去大半。水晶吊灯的光晕在视野里晃成模糊的光圈,手里高脚杯折射出的红芒,像极了商心慈那晚被暴雨冲花的唇膏。
“整口?”武庸又给我斟了半杯波尔多,酒液在杯壁挂出淡紫色泪痕。
我仰头灌下,酒精灼烧喉管的痛感让我短暂地忘记看守所的霉味。酒渍顺着下巴滴在沙发套上,在阿玛尼面料上洇出暗红斑块,武庸却浑不在意地又给我满上。
“别伤感了哥们。”他晃着酒杯,“洪亭不比你纯爱?”
我盯着杯底沉淀的酒渣。洪亭么……如果说最开始是对他厌恶,后来的理解,再到现在那就是敬仰。
“谢涵沫呢?”武庸突然问,“还记得吗?”
酒杯在我掌心猛地倾斜,红酒像动脉血般喷溅在白色羊绒地毯上。这个名字像柄钝刀,突然捅进记忆最柔软的角落。沫儿——总爱穿白裙子的沫儿,说话轻声细语的沫儿。
“沫儿...”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这个音节,陌生得像是别人的声音。
武庸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我。
我猛地抬头,酒精在血管里冻结成冰。谢涵沫怀了我的孩子啊……,我对不起她……
武庸起身走向书房,脚步在长绒地毯上无声无息。武庸书房的关门声像记休止符。我瘫在真皮沙发里,手里的高脚杯已经空了,杯壁挂着暗红酒泪。水晶吊灯的光晕在视野里分裂成无数光圈,每个光圈里都浮着张脸——商心慈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泪珠,谢涵沫的微笑,以及东方余亮镜片后冰冷的眼睛。
我伸手去够酒瓶,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颈。波尔多醇厚的酒香早已麻痹了我的嗅觉,灌进喉咙时只尝得到灼烧感,像吞下口岩浆。第三杯还是第四杯?记不清了。酒精在胃袋里晃荡,发出可悲的水声。
茶几上的《人民日报》滑落在地,头版评论员文章《新时代青年干部的情怀与担当》摊开着,某个段落被红笔圈出来:「如果和某个人在一起...那这个人就值得你去爱。」墨迹在酒渍里晕开,把“双向奔赴”四个字泡得浮肿如溺亡者的脸。
我盯着那个“爱”字,突然笑出声。爱是什么?是谢涵沫为了我和肚中的孩子?还是商心慈跪在雨里喊等我?
酒瓶空了。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角,钝痛像隔着层棉花。武庸家的酒柜像个微型博物馆,波尔多旁边摆着他和商青青的合影,女孩踮脚吻他脸颊的瞬间,他耳尖红得像现在酒瓶上的标签。
“解酒药...”我嘟囔着拉开储物柜,一堆药瓶哗啦倒地。
“你在找什么?”武庸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的酒突然醒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