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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篇 血案屠夫(2 / 2)

至于以身饲刀,或者同归于尽,吴奎更是无法接受。他还想活下去,他不想死!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老和尚又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阴恻恻地笑道:「你怀里那张符,是『镇灵符』,只能暂时压制。真正的关键,在于刀本身。那刀,是用千年槐木做柄,以陨铁混合百种阴兽之骨锻造而成,再经高人以秘法注入怨气炼制……要毁它,难如登天!除非……」

「除非什么?」吴奎急切地问道。

「除非……找到铸造它的原始材料,或者……找到克制它的东西。」老和尚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说不清楚,随后又陷入了疯疯癫癫的状态,嘴里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偈语。

吴奎失望地离开了寺庙,老和尚的话虽然晦涩,但也提供了一些线索。千年槐木、陨铁、百种阴兽之骨……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传说中的神物,上哪里去寻找?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越来越近。镇上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和诡异。失踪的女子数量,竟然又开始增加了。而且,这一次,失踪的不仅仅是年轻女子,还有一些……体弱的孩童。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青河镇蔓延开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将所有的罪责,都指向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屠夫——吴奎。

「一定是他!吴奎!」

「没错!是他!他用的肉根本不是猪牛羊!」

「听说他祖上是杀牛的,犯了煞!」

「我看他就是个妖怪!专门吃人的妖怪!」

各种恶毒的猜测和谩骂,如同潮水般涌向吴奎。肉铺的生意彻底断了,邻居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就连之前对他还算客气的里正李四,也开始刻意疏远他。

吴奎走在镇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恐惧、怀疑和憎恨的目光,心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再找不到真相,阻止那把「屠戾」刀,不仅他自己会被撕碎,整个青河镇,恐怕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天晚上,又是一个阴沉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厚厚的乌云在天空中翻滚,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吴奎独自一人待在肉铺的后堂,他没有点灯,只是坐在黑暗中,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从梁上找到的古旧符纸。符纸已经不再发光,恢复了原本的暗淡和冰冷。

他知道,符咒快要失效了。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似乎越来越浓重。肉铺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咆哮。

他必须做点什么!就在今晚!

他想起了老和尚的话:「找到克制它的东西……」

克制「屠戾」的东西……会是什么?

他再次想到了那把刀的特性——嗜血,尤其是怨气。那么,克制它的,会不会是……相反的东西?比如……纯净的、充满生机的气息?或者是……某种神圣的力量?

可是,在这小小的青河镇,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绝望之际,他的目光无意中瞥向了窗外。

窗外,是连绵的雨幕,以及远处墨色的河面。但在雨幕尽头,青河镇的地标——那座古老的石拱桥,似乎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光芒?

不,那不是光芒,是月光!一轮皎洁的、异常明亮的满月,不知何时,竟然穿透了厚厚的乌云,悬挂在西边的天空!

血月!

吴奎心中猛地一跳。他想起来了!父亲临终前的告诫!还有笔记上记载的,「庚申年,血月现世」!今晚……难道就是……血月之夜?!

血月,通常是阴气最重,怨气最容易滋生的时刻。而对于「屠戾」这样的邪物来说,血月之夜,无疑是它们力量最强盛,也最不稳定的时刻!

今晚,「屠戾」肯定会再次失控!而且,会变得更加强大!

怎么办?去哪里找能克制它的东西?

就在吴奎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在后院埋藏过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很小的、上了红漆的木盒子,父亲当时神神秘秘的,不让他碰,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

后来父亲去世,他忙于生计,渐渐也就忘了这件事。那个盒子,还在吗?

吴奎立刻起身,拿起墙角的油灯,快步走到后院。后院杂草丛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农具和杂物。他凭着记忆,在一堆烂木头

盒子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但看起来还算完好。吴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早已褪色的红色绸缎,上面放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秘籍功法,而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玉佩?

那玉佩通体碧绿,质地温润,隐隐有水光流动。玉佩的形状很奇特,并非常见的圆形或方形,而是雕刻成一种……类似火焰,又像是某种神秘符文的形状。玉佩的表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纹路。

更重要的是,吴奎能感觉到,这块玉佩散发着一股极其纯净、温暖的气息,与他怀中那张符纸的阴冷,以及记忆中「屠戾」刀的邪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难道就是克制「屠戾」的东西?

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将这块玉佩藏起来?笔记上为什么没有提到?

来不及细想了!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以及野兽般的咆哮!声音似乎是从镇子西边传来的,离肉铺越来越近!

是「屠戾」!它出来了!

吴奎心中一凛,来不及多想,立刻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出了后院,朝着肉铺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这块玉佩到底能不能对付「屠戾」,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今晚,注定是一场生死较量!而他,将是这场较量的核心!

第五章:人血馒头,最后疯狂

夜色如墨,狂风呼啸。

血红色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散发出诡异而妖异的光芒,将整个青河镇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红晕之中。空气中的阴冷气息,仿佛凝结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吴奎狂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手心里的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恐惧和未知。

肉铺越来越近了。远远地,他就看到肉铺门口,一片漆黑,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怨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百倍!还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加强大的、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

肉铺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翻倒在地,地上满是碎肉、血迹和凌乱的脚印。墙壁上、天花板上,甚至房梁上,都溅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而在肉案旁边,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正在缓缓蠕动!

那黑影,正是之前出现在房梁上的那个黑衣人!不,此刻他已经不再是人形,变得更加庞大,更加狰狞!他的身体仿佛是由浓稠的黑雾和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组成,四肢细长,关节反向弯曲,手中还抓着一根……啃得只剩下骨头的人腿!

他似乎察觉到了吴奎的到来,猛地转过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没有固定的五官,只有无数张痛苦、怨毒、疯狂的人脸在其中交替浮现、嘶吼、哭泣!他的眼睛部位,是两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散发着吞噬一切的黑暗!

「桀桀桀……」黑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是无数个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扭曲而疯狂的噪音,「血月……终于来了……更多的……血……更多的……怨……」

他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目光最终锁定在吴奎身上,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吴奎胸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符咒的气息?

「是你……」黑影的声音仿佛生锈的齿轮摩擦,「背叛者……你想……毁了我?」

「是你杀了那些人!」吴奎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你借我的手,杀了她们!你这个怪物!」

「怪物?」黑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屠戾』……『屠户』……我们本就是一体!那些女人的血……她们的怨……多美味啊……比猪羊好吃多了……嘻嘻嘻……」

黑影伸出一条由黑雾组成的触手,猛地朝着吴奎卷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吴奎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玉佩,挡在身前!

就在玉佩接触到黑雾触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块碧绿的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绿光!一股纯净、温暖、充满勃勃生机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那绿光似乎对黑雾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黑雾触手一接触到绿光,立刻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迅速收缩、消散!黑影本体也在这绿光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痛苦的咆哮,组成他身体的无数人脸,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有用!这块玉佩真的有用!

吴奎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举着玉佩,一步步朝着黑影逼近!

「不!不!这不可能!」黑影惊恐地后退着,「这是……这是……『生息玉』?!你怎么会拥有这个?!」

生息玉?吴奎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他能感觉到玉佩的力量正在急剧消耗,绿光越来越黯淡。显然,对付如此强大的邪祟,这块玉佩的力量,并不够看。

黑影虽然被绿光压制,但并没有立刻溃败。它似乎变得更加疯狂,猛地张开那由无数人脸组成的大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啊——!!!」

随着咆哮声,整个肉铺内的怨气仿佛都被引动起来,化作无数道扭曲的黑气,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向着吴奎和玉佩涌来!

这些黑气中,夹杂着无数痛苦的记忆碎片和怨念:有被屠宰牲畜临死前的哀嚎,有失踪女子临终前的恐惧,还有……吴奎自己内心深处,那些被压抑的麻木、冷漠,甚至……一丝隐隐的杀戮欲望!

吴奎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不受控制。他看到自己手中的屠刀,正在发出嗜血的红光,仿佛在诱惑他,让他沉沦……

不能放弃!他死死地握住玉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玉佩的光芒对准黑影!

「滚!给我滚出去!」他嘶吼着。

然而,黑影的力量太过强大,玉佩的光芒虽然克制它,但也在飞快地黯淡下去。黑气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几乎要将吴奎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肉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某种奇怪的、充满喜悦的叫喊声!

「吴屠户!吴屠户!我们有救了!我们有吃的了!」

是……是那些失踪者的家属?还是……别的什么人?

吴奎勉强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肉铺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竟然是里正李四!他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手里都提着……灯笼?不,那不是灯笼,而是一种……用竹篾编成的、类似笼子的东西,里面似乎……关着什么东西?

而在李四旁边,还有一个佝偻着身子、满脸谄媚笑容的老妇人。吴奎认得她,是镇上一个以帮人处理「脏东西」为生的……巫婆,姓孙。

此刻,孙巫婆正兴奋地对着李四等人说着什么,唾沫横飞。而李四等人,则满脸贪婪和期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铺内的吴奎,或者说,是吴奎手中的……玉佩?

不对,他们似乎看不到黑影,也感觉不到这里的恐怖气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看到了吗?里正大人,就是那块玉!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能镇宅辟邪,更能……聚阴纳怨!」孙巫婆指着吴奎手中的玉佩,尖声说道,「只要拿到这块玉,再配上吴屠户这『血屠』的肉案,还有今晚这百年难遇的『血月』……咱们就能炼制出……长生不老的『血月人丹』!吃了它,咱们就能青春永驻,富贵无忧!」

长生不老?血月人丹?

吴奎心中一片冰凉。原来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早就盯上了这块玉佩,盯上了他的肉铺,甚至……可能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

李四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舔了舔嘴唇:「孙婆子,这话可当真?那玉真有这么神奇?」

「千真万确!」孙巫婆拍着胸脯,「老身祖上就是守护这『生息玉』的传人!后来家道中落,才流落到此。幸好遇到了您这样的贵人!里正大人,只要您助我拿到玉,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您的!」

「好!」李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孙婆子,你带路!今天,这玉,还有这吴屠户,都别想活着离开!」

说着,李四等人便提着灯笼,凶神恶煞地朝着肉铺内冲了过来!

「抓住他!夺下那块玉!」李四大喊道。

那些被孙巫婆煽动、或者本身就是利欲熏心的镇民,也纷纷呐喊着,跟了进来。

然而,当他们冲进肉铺,看到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满地的血污、扭曲的人脸黑影、空气中弥漫的恐怖怨气时,所有人都吓傻了!

「鬼……鬼啊!」

「妖怪!这里有妖怪!」

「快跑!快跑啊!」

一些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但更多的人,被李四和孙巫婆煽动着,或者被贪婪蒙蔽了心智,依旧挥舞着锄头、扁担,朝着吴奎和黑影冲了过去。

混乱中,孙巫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沾满了暗红色粉末的……面粉?不,那似乎是……糯米粉混合了某种东西?

她猛地将手中的粉末,朝着黑影撒了过去!

「邪祟,看招!污秽之物,退散!」

孙巫婆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邪术。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黑色的粉末,在接触到黑影的瞬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驱散它,反而……像是催化剂一般,让黑影变得更加狂暴!

「桀桀桀……更多的……怨……更多的……血……」黑影发出了更加疯狂的笑声,他猛地伸出一条触手,卷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

那村民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被黑雾迅速吞噬、分解,化作一缕缕黑气,融入了黑影之中!黑影的身体,似乎因此又壮大了一分!

「啊!!」剩下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了,哭喊着四散奔逃。

李四和孙巫婆也被这恐怖的景象吓住了,但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不甘和疯狂!

「怎么会这样?!」李四惊恐地叫道。

「别怕!里正大人!」孙巫婆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吃了一个人,力量更强了!但同时……他也沾染了更多的人气!只要……只要我们给他喂更多的人!用活人的血肉,彻底激怒他!然后……」

她看向吴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然后用吴屠户的血,去喂养那块玉!玉吸收了他的血,再加上这些生魂怨气……就能彻底激发它的力量!到时候……」

李四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凶残的光芒:「好!就用这些刁民,先喂饱这怪物!然后……再杀了这姓吴的!」

于是,在孙巫婆的「指导」下,剩下的几个稍微镇定点的镇民,被逼着,用绳子捆住了一些被黑影吓得瘫软在地、哭喊求饶的村民,将他们一个个地,送到了黑影的「嘴边」……

惨叫声、撕咬声、咀嚼声……肉铺内,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无辜的村民们,成为了黑影和人心中贪婪、恐惧、怨恨的牺牲品。

吴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他手中的玉佩,光芒已经极其微弱,几乎要熄灭了。而他自己,也被黑影散发的邪恶气息和周围的怨念所影响,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僵硬。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一种嗜血的、毁灭的欲望,在心底滋生……

难道……自己真的要和这把「屠戾」刀,一起堕入无边的黑暗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吴奎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肉案下方。

那里,是前几天清理梁上黑衣人时,留下的一滩……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那是梁上黑衣人留下的。

而在那滩血迹旁边,似乎……还粘着什么东西?

他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小块……碎裂的、染血的……骨头!

那骨头的形状……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翠儿!那个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姑娘!她的尸骨,被警方带走检验了,但似乎……并没有完全找全!

难道……这块骨头,是……

一个大胆的、疯狂的念头,突然闯入了吴奎的脑海!

如果「屠戾」刀需要吞噬怨气和血肉来壮大,那么……如果给它喂食……蕴含着极其强大怨念的……人骨,特别是……被它自己吞噬过的受害者的骸骨,会不会……产生某种反噬?!

就像……以毒攻毒?!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似乎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他看准一个机会,在李四等人再次将一个村民推向黑影的混乱瞬间,他猛地挣脱了那股束缚着他的无形力量,一个箭步冲到肉案旁,抓起了那块碎裂的人骨!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骨块,狠狠地刺向了……正在疯狂吞噬生魂的黑影!

第六章:玉碎刀折,尘埃落定?

「噗嗤!」

碎裂的人骨,准确地刺入了黑影的核心部位——那无数张人脸交织的地方!

「呃啊啊啊——!!!」

黑影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的惨叫!整个肉铺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墙壁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被黑影吞噬的那些村民的残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从黑雾中挣扎出来,发出了无声的呐喊!它们汇聚成一团团微弱的光芒,如同飞蛾扑火般,再次冲向黑影!

与此同时,吴奎手中的那块「生息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怨念和反噬的力量,在他掌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璀璨的绿光!

绿光与黑影的黑暗,人骨的怨念与碎片的残魂,以及吴奎自身血液中潜藏的、属于屠夫的暴戾与麻木,还有「屠戾」刀本身蕴含的邪恶力量……在这一刻,所有的矛盾与冲突,所有的光明与黑暗,所有的善与恶,都在这小小的肉铺之中,激烈地碰撞、交织、湮灭!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肉铺内的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红光散去,绿光熄灭,黑雾消散。

只剩下……一片狼藉。

破碎的木桌椅,散落的血肉,还有……倒在地上的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失踪的村民,也有……里正李四和孙巫婆。

是的,李四和孙巫婆,也没能在这场混乱中幸存下来。他们被狂暴的黑影和反噬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如同他们曾经策划的那样,成为了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而在肉案旁边,吴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沾满了血污和污泥,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那块「生息玉」,却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在刚才的爆炸中彻底碎裂了。

失去了玉佩的压制,那把「屠戾」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刀身依旧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但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原本那种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仿佛一把耗尽了所有力量和怨气的……普通屠刀。

吴奎怔怔地看着脚边的刀,心中百感交集。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那个恐怖的邪祟,似乎……消失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外面,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连绵的阴云,洒落在青河镇上。雨过天晴,空气清新,鸟儿开始在枝头鸣叫。经历了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浩劫,小镇似乎终于迎来了新生。

镇上的居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看到肉铺门口的惨状,以及里面倒毙的尸体,都惊呆了。当他们得知,制造了这一系列惨案的元凶,竟然是他们一直怀疑、恐惧的屠夫吴奎时,更是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很快,官府的人马就赶到了。周鹤年带着衙役和仵作,在里正李四家(幸好他家没人)设立临时指挥部,开始调查和处理善后事宜。

吴奎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自然被衙役们用铁链锁了起来,押往了镇公所的大牢。

在大牢冰冷的牢房里,吴奎沉默地坐在角落里,身上伤痕累累,精神萎靡。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再提及昨晚发生的一切。经历了昨夜的生死挣扎和那恐怖的真相,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话语。

人们都说,吴奎被邪祟附身,杀死了李四、孙巫婆和那些村民,然后自己也因此疯癫了。也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

至于那些失踪的女子和孩童,官府最终也只找到了部分残缺的尸骨,案件依旧不了了之。青河镇的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邪祟作祟,是天灾,而不是人祸。毕竟,承认自己身边潜伏着一个如此恐怖的怪物,承认自己的冷漠和猜忌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实在太过沉重。

几天后,朝廷派来的仵作和仵婆对吴奎进行了审讯。面对种种证据和质疑,吴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牢房的墙壁。

最终,官府以「杀害多人,罪大恶极」的罪名,判处吴奎斩立决。

行刑的那天,天空又飘起了细雨,仿佛是上天也在为这座饱受摧残的小镇哭泣。

青河镇的百姓们,如同过节一般,聚集在镇口的法场周围,兴奋而麻木地看着即将被处决的凶手。他们叫嚣着,咒骂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发泄在这个即将死去的人身上。

吴奎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沾满血污的粗布短褂,脚戴镣铐,步履蹒跚。他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解脱,只有一片死寂。

刽子手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刀,高喊着:「午时三刻,行刑——!」

刀光落下,人头滚地。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法场的泥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然而,在那喧嚣过后,有些人心中,却莫名地感到一丝……空虚和不安。

那个屠夫,真的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吗?

如果不是他,那把刀会现世吗?如果不是他内心的麻木和压抑,那邪祟能够那么轻易地操控他吗?还有那些利欲熏心的镇民,那个贪婪狠毒的里正和巫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没有人去深思。

生活总要继续。青河镇的水依旧流淌,杨柳依旧依依,早市依旧喧嚣。仿佛昨夜那场血腥的噩梦,真的只是一场梦。

只是,在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口中,偶尔还是会提起那个可怕的「血屠」之夜。他们会告诫小辈,不要靠近河边的乱葬岗,那里怨气很重;不要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巫婆术士,人心有时比鬼怪更可怕;还有……千万不要被仇恨和贪婪蒙蔽了双眼,否则,等待你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至于那把传说中的「屠戾」刀,在吴奎死后,便不知所踪了。有人说,被官府收走熔掉了;有人说,被某个路过的神秘道士给收走了;还有人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人看到那把刀,依旧插在吴家肉铺的案板上,刀身上的血色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故事有很多版本,结局却只有一个。

青河镇的人们,很快就忘记了那个叫吴奎的屠夫,忘记了他带来的恐惧和灾难。他们继续着自己平凡而琐碎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在某些阴雨连绵的夜晚,当风吹过空旷的肉铺废墟,或者当月亮异常明亮地挂在天空时,总会有人,隐约听到从镇子深处,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猪嚎般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麻木,还有一丝……不甘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