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篇 残秽之花(2 / 2)

“我们必须打断他们!”李伟低吼道,“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可是李队,我们只有四个人,对方至少有五六个,而且看起来都是亡命之徒,甚至可能……有武器。”小赵焦急地说。

李伟迅速扫视着仓库的环境。高台周围空间开阔,硬冲过去肯定会造成伤亡。但仓库的另一侧,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区域,似乎可以绕到高台后面。

“听着,”李伟快速制定计划,“我和小赵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制造混乱。另外两名队员,趁机从侧面绕过去,解救孩子,能救多少是多少!记住,优先保证孩子的安全!拿到孩子后,立刻从我们进来的地方撤退,不要管其他东西!”

“明白!”两名特警队员点头。

“行动!”

李伟和小赵猛地推开虚掩的仓库大门,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

“什么人?!”黑袍人显然被惊动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地望向门口。

“警察!不许动!”李伟举枪大喝,同时和小赵一起,朝着仓库深处扔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闪光弹。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仓库,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个黑袍人猝不及防,发出惊呼和咳嗽声。

趁着混乱,李伟和小赵朝着高台两侧冲去,试图靠近孩子。

而那两名特警队员,则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仓库的杂物区,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直被捆绑在台上的婴儿,突然停止了惨叫。他那只正在被改造的、长出肉瘤的眼眶,猛地转向了李伟和小赵的方向。那只尚未完全成型的、扭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而怨毒的光芒。

紧接着,婴儿的嘴巴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不似人声的嘶鸣!

这嘶鸣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穿透了闪光弹造成的眩晕。

那几个原本被闪光弹影响到的黑袍人,如同被解除了控制一般,猛地转过身,用一种狂热而贪婪的目光盯着李伟和小赵。

“是‘守门人’的低语!”一个大胡子黑袍人狂热地喊道,“他正在苏醒!他的痛苦在呼唤我们!”

“抓住他们!”高大黑袍人嘶哑地下令。

几名黑袍人如同鬼魅般,朝着李伟和小赵扑了过来。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诡异,完全不像普通人。

李伟和小赵立刻开枪还击。枪声在狭窄的仓库里回荡,子弹打在木柱上,溅起木屑。

然而,这些黑袍人身手异常灵活,而且似乎对疼痛有着极高的忍耐力。子弹打中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他却只是闷哼一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混乱中,李伟看到那个高大黑袍人手里的骨刀,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朝着小赵猛地劈了过去!

“小心!”李伟大吼一声,猛地扑过去,将小赵推开。

骨刀擦着李伟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道血痕。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强忍着没有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另一侧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

是那两名特警队员!他们成功绕到了后面,开始攻击!

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让那些黑袍人一阵骚动。趁此机会,李伟拉着小赵,朝着旁边堆放杂物的掩体冲去。

“掩护!我们去救孩子!”一名特警队员大喊,同时用火力压制着黑袍人。

另一名特警队员则如同闪电般冲向高台,试图解开婴儿身上的绳索。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高台时,异变再次发生!

高台周围的地面,突然渗出大量的、如同鲜血般的粘稠液体!一个由扭曲的肢体、破碎的骨骼和腐烂的器官组成的、不断蠕动的、巨大的阴影,缓缓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

那阴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血肉之门’……被唤醒了!”一个大胡子黑袍人惊恐地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祭品……还不够!”

高大黑袍人却狂热地大笑起来:“不!足够了!足够的痛苦!足够的怨恨!‘门’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吾主的低语就在耳边!”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骨刀,刀尖对准了正在挣扎的婴儿,也对着试图靠近的特警队员!

“献祭开始!”

第五章:血肉之门与残秽之花

“血肉之门”的阴影还在不断膨胀、蠕动,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邪恶气息。仓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几个黑袍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似乎被某种力量附身了一般。

“开火!阻止他!”李伟对着对讲机大吼,同时掩护着小赵,一步步艰难地向高台靠近。肩上的伤口在流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

那名试图解救婴儿的特警队员,此刻也陷入了困境。他刚靠近高台,就被一道无形的、充满了恶意的力量狠狠击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战斗力。

“该死!”另一名特警队员怒吼着,集中火力射向那个高大黑袍人,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然而,子弹似乎对那黑袍人没什么效果,大部分都被他身上那件诡异的黑色长袍挡住了,或者只是让他动作微微一顿。他依旧举着骨刀,口中吟唱着更加急促、更加疯狂的咒语。

婴儿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几根,但他并没有逃跑,反而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不似人声的尖叫。他那只正在“生长”的畸形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伟,充满了怨毒和……某种渴望?

地面上的“血肉之门”阴影,已经膨胀到了足以遮蔽半个高台的程度。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中涌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阴影中,似乎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在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不能再等了!”李伟心急如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那个孩子肯定活不了,甚至可能被彻底转化成什么怪物。

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银色罗盘。此刻,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红光几乎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并且散发出一种灼热的温度。

“小赵!掩护!”李伟猛地将小赵推向旁边一个相对安全的掩体,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夜莺的话语,或许是罗盘的指引,或许仅仅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对抗邪恶的决心。他猛地甩掉受伤的左臂(其实伤得不重,只是皮外伤,但他需要更灵活),用右手握紧罗盘,然后不退反进,朝着那个正在进行邪恶仪式的高大黑袍人冲了过去!

他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那个高大黑袍人,在看到李伟竟然主动冲向“血肉之门”的阴影时,也愣了一下,吟唱声停顿了片刻。

“愚蠢的凡人!你将献上你的灵魂!”高大黑袍人反应过来,狞笑着,将骨刀猛地掷向李伟!

骨刀带着破空之声,旋转着射向李伟的胸口。

就在这生死关头,李伟手中的银色罗盘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响起,金光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盾,将李伟笼罩在内。

噗嗤!

骨刀撞在金色护盾上,发出一声脆响,如同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金属,然后被弹飞,插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兀自颤抖不已。

高大黑袍人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这是什么?!守护者的圣器?!不可能!它怎么会认主?!”

李伟自己也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罗盘还能发出这样的防御。他只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从罗盘中涌出,守护着他。

趁着这个空档,李伟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高大黑袍人扑了过去!他不需要武器,他要用自己的拳头,打断这场邪恶的仪式!

高大黑袍人显然没料到李伟竟然能抵挡住“血肉之门”的初步影响,并且还敢主动攻击。他慌忙后退,想要拉开距离,同时从长袍里掏出另一件武器。

但李伟的速度更快,他如同愤怒的公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高大黑袍人的胸口!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高大黑袍人惨叫一声,如同被巨锤击中的大树,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前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守门人……快……快完成献祭……”高大黑袍人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催促着同伴。

剩下的几个黑袍人见状,知道情况不妙。他们不再理会李伟,而是加快了吟唱的速度,同时将更多的黑色液体泼洒向“血肉之门”的阴影。

阴影似乎变得更加“饥饿”,蠕动得更加剧烈,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几乎要将整个仓库吞噬。

李伟顾不上追击那个受伤的黑袍人,他知道,当务之急是阻止仪式,救出孩子。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冲向高台。那个之前被他打飞的特警队员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正试图再次靠近婴儿。

“快!帮我!”李伟喊道。

两人合力,终于解开了婴儿身上最后几根束缚的绳索。

“孩子……快走!”李伟接过婴儿,入手一片滚烫,仿佛抱着一块烙铁。婴儿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只畸形的右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李伟,但那其中的怨毒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依赖?

就在这时,“血肉之门”的阴影猛地爆发开来!

轰!!!

一声巨响,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的红色液体和破碎的组织碎片,如同潮水般向四周喷射!整个仓库剧烈震动起来,屋顶的横梁和碎石簌簌落下。

“不好!‘门’要失控了!”一个黑袍人惊恐地大叫。

“快撤!”另一个黑袍人当机立断,转身就想逃跑。

然而,已经晚了。

那扇由邪恶力量和痛苦怨念凝聚而成的“血肉之门”,在爆发之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不稳定地扭曲、收缩。最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融化的噩梦,彻底崩溃、消散了。

但它崩溃时产生的冲击波和残留的邪恶能量,却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仓库!

李伟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将他和小赵,连同那名特警队员和怀里的婴儿,狠狠地掀飞出去,撞在倒塌的杂物堆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伟才从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中恢复过来。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仓库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墙壁倒塌,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月光透过洞口照射进来,显得格外惨白。

那些黑袍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几滩暗褐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液,以及一些破碎的黑色长袍布片。

那个高大黑袍人,也不知所踪。

“咳咳……”特警队员咳嗽着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似乎只是受了些轻伤。“李队,你怎么样?”

“还行。”李伟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高台边。高台已经坍塌了一半,地上一片狼藉,之前那些诡异的符号和药草混合物被冲击波破坏殆尽。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婴儿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身体瘦弱。他那只独眼紧闭着,而那只畸形的右眼,虽然不再流淌肉瘤,但依旧显得怪异而扭曲。

“孩子没事吧?”小赵也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暂时没事了。”李伟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头,心中却充满了疑问。那个高大黑袍人去哪了?他似乎对罗盘非常了解。这场仪式虽然被打断了,但那些“血肉祭司”呢?他们就这么放弃了?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了警笛声。由增援部队和接到报警的消防队组成的队伍,终于赶到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请立刻出来!”外面传来警察的呼喊声。

李伟松了口气,总算有支援了。他抱紧怀里的婴儿,对小赵和特警队员说:“我们走!”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走出仓库废墟的时候,一个冰冷而嘶哑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众人心中一凛,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高台坍塌后留下的巨大坑洞边缘,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

正是那个高大黑袍人!

他竟然没有逃跑!而且,他胸前那断裂的骨头,竟然已经……愈合了!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畸形,但显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行动能力。他手里依旧握着那柄沾满暗褐色液体的骨刀,刀刃上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妖异。

“你……”李伟震惊地看着他。

“呵呵……”高大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李伟怀里的婴儿,“你们破坏了我的仪式,打断了‘门’的开启……但是,代价已经付出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婴儿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怜悯?

“‘守门人’已经诞生了……虽然还不完整,还很弱小……但他的痛苦,他的怨恨,已经足以成为吾主降临的种子!”

“你们带不走他的!”高大黑袍人嘶吼道,“他是祭品!是钥匙!谁也救不了他!他注定要成为……这污秽之世的……一部分!”

说完,他猛地将手中的骨刀,朝着自己胸口刺去!

噗嗤!

刀刃没入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同解脱般的、狂热的笑容。

“吾主……我来了……”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枯萎,仿佛生命力正在被迅速抽干。

最终,他高举着骨刀,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具如同风干了数百年的干尸!

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李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李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那个黑袍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真的已经无法挽救了吗?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银色罗盘。此刻,罗盘上的红光已经褪去,指针恢复了平静,指向北方。仿佛刚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只是它短暂的一次悸动。

但李伟知道,事情,恐怕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死去的黑袍人,那句关于“守门人”和“种子”的预言,还有这个孩子身上无法抹去的印记……这一切都像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已经被埋下。

南城的夜晚,依旧被浓雾笼罩。但这雾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败的花香。那是“残秽”之气,正在悄然滋生,等待着下一个黑暗轮回的降临。

而李伟知道,他和他的战友们,将不得不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继续战斗下去。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超越人类理解的恐怖,是潜伏在文明阴影中最深沉的邪恶。

尾声:未尽的噩梦

事件结束后,南城市政府对外宣称,警方成功捣毁了一个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犯罪团伙,并解救了一名受虐婴儿。对于那些死亡的“研究人员”(黑袍人的身份最终未能查明,他们的尸体如同所有证据一样,被定性为“邪教狂信徒自相残杀”),以及仓库内发现的种种诡异痕迹,官方都给出了“邪教仪式遗留物”或“化学污染产物”的解释。

那个婴儿,被送往了条件更好的特殊医疗中心接受治疗。他的身体在精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但那些陈旧的伤痕和畸形的肢体、扭曲的眼睛,却永远地留下了印记。他不再发出“血肉”那样的低语,也不再用空洞怨毒的眼神看人,取而代ждahe的是一种近乎痴傻的平静,以及对任何人、任何声音都毫无反应的麻木状态。

医生们对他的情况束手策,只能将其诊断为“严重的、原因不明的先天性脑损伤及肢体畸形,并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没有人敢提及“采生折割”,更没有人敢将他与那晚仓库里的恐怖景象联系起来。

李伟和他的团队受到了表彰,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事情的真相,远比对外公布的要复杂和恐怖得多。那个死去的黑袍人,那句关于“守门人”和“种子”的预言,像一块巨石压在李伟心头。

他私下里又去找过几次夜莺,但那个神秘的女人,如同她出现时一样突然,再次消失在了南城的茫茫人海中,只留下一句警告:

“‘种子’已经埋下,它会以痛苦和怨恨为养分,在黑暗中生根发芽。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当‘血月’再次升起,当‘残秽’之气最浓之时,它可能会以另一种形态归来。而那时,它所带来的,将不仅仅是痛苦。”

李伟站在警局的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白天的南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但他知道,阴影从未远离。那名婴儿,那颗被种下的“种子”,就像一朵在污秽之土中悄然绽放的、充满诅咒的残秽之花,正等待着某个未知的时刻,再次释放出令人绝望的恐怖。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已经失去光泽的银色罗盘,握紧了拳头。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将坚守在这里,守卫这座城市,对抗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扭曲的、违背人伦的邪恶。即使对手是超越理解的存在,即使希望渺茫,他也要做那道撕裂黑暗的微光。

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身为警察的信念。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那个婴儿空洞的眼神,和那句诡异的“血肉”,将永远萦绕不去,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