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篇 残秽之花(1 / 2)

南城,一座永远笼罩在潮湿雾气中的南方工业城市。它的衰败如同它曾经的辉煌一样,都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老城区的巷道纵横交错,像迷宫一样,废弃的厂房、爬满藤蔓的老楼、以及夜晚永远亮着昏黄灯光的廉价出租屋,构成了这座城市最真实的底色。

初秋的一个清晨,雾气比往常更浓,能见度不足十米。清洁工老张像往常一样,推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垃圾车,穿梭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和河水的腥臭味。当他拐进一条名为“鬼见愁”的死胡同时,一阵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是从一个半掩着盖子的旧木箱里传出来的。老张犹豫了一下,这里平时是流浪汉和拾荒者的地盘,很少有人会在这里放置东西。他放下垃圾车,小心翼翼地走近木箱。箱子上积满了灰尘,还贴着几张早已褪色的、看不清内容的符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哭声越来越清晰,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老张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善良(或者说是好奇心),伸手掀开了木箱的盖板。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晕过去。木箱里铺着一层肮脏的破布,上面蜷缩着一个婴儿。婴儿的身体异常瘦小,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两条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角度折叠着,仿佛从未伸直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左眼眶是空的,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狰狞的疤痕,而右眼却异常的大,瞳孔扩散,呆滞地望着头顶昏暗的天色。

“造孽啊……”老张喃喃自语,心脏狂跳。这绝不是普通的弃婴,这孩子身上有某种可怕的、非人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怪物般的婴孩。

就在这时,雾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像是叹息又像是冷笑的声音,转瞬即逝。老张猛地抬头,四周除了浓雾和斑驳的墙壁,什么也没有。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手指哆嗦得几乎按不对号码。他拨打了报警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喂……警察吗?鬼见愁……有个怪物……一个婴儿……天呐……”

第一章:诡案初现

市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像灌了铅。主管刑侦的李伟队长,一个经验丰富、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头听着年轻警员小赵的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李队。清洁工老张在‘鬼见愁’巷子发现了一个弃婴,情况非常……非常糟糕。”小赵的声音有些干涩,“中心医院的医生初步检查,那孩子……那孩子身上有多处陈旧性骨折,特别是下肢,应该是长期被强行折叠造成的。左眼缺失,右眼球有严重损伤,疑似外力所致。更奇怪的是,孩子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没有明显的近期外伤,除了那些旧伤,他现在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

李伟打断了他:“但什么?”

“但他身上有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小赵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语,“老张说他看起来不像个正常的婴儿,眼神空洞,像……像死人一样。而且,清洁工在现场还发现了几张……符纸。”

“符纸?”李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样的符纸?”

“就是那种……黄色的,画着看不懂符号的旧符纸,贴在装孩子的木箱上。已经被一起带到医院证物室了。”

李伟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弃婴本身就已经够令人揪心了,更何况还伴随着如此残忍的旧伤和神秘的符纸。这绝非普通的遗弃案。

“现场有什么其他发现吗?监控?目击者?”

“鬼见愁那地方,平时就没什么人去,更别说装监控了。周围几个巷口的老旧摄像头,要么坏了,要么角度不对,什么都没拍到。老张是第一个发现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小赵回答道。

“通知法医科和技术科,仔细勘查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几张符纸,让技术科重点化验分析。”李伟站起身,“走,去医院看看那个孩子。”

市中心医院儿科的特殊病房外,李伟和小赵见到了负责照顾婴儿的医生和护士。婴儿被安置在一个恒温箱里,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设备。他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那恐怖的外伤和空洞的眼神,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脆弱的人偶。

主治医生,一个戴着眼镜、神情疲惫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李警官,你们来了。这个孩子……情况很复杂。”她翻开病历,“我们做了初步的检查和评估。除了肉眼可见的骨折和眼部损伤,我们还发现他体内有多处陈旧性的骨骼变形,似乎是长期外力作用的结果。他的营养状况极差,发育严重迟缓,看起来至少比实际月龄小很多。最奇怪的是,他的血液样本检测结果有些异常,某些指标比例失衡,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化验。”

“异常?什么样的异常?”李伟追问。

“很难形容,”医生皱着眉,“他的红细胞和白细胞比例,还有一些酶的活性……就像是……不完全是人类的特征,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我们怀疑他可能患有某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或者……或者长期接触过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或毒素。”

“他一直这样沉默吗?没有哭闹过?”

“几乎没有。偶尔会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他对光线和声音的反应也很迟钝,更像是一种……植物状态下的应激反应。”

李伟走到恒温箱边,静静地看着那个婴儿。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缓缓地转过头,那只完好的右眼空洞地望着他。在这一刻,李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个孩子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婴儿的天真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老张发现他的时候,周围还有别的东西吗?”

“只有一个破木箱和一些破布。哦对了,”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箱子里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特别,说不上是花香还是别的什么,很淡,但挥之不去。”

香味?李伟和小赵对视一眼。废弃的巷子,腐烂的垃圾,怎么会有香味?

离开医院时,李伟的心情无比沉重。这个案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残忍的伤害、神秘的符纸、非人的特征、奇怪的香味……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黑暗而未知的方向。

“李队,”小赵忍不住开口,“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什么邪教或者迷信犯罪?那些符纸,还有孩子身上的异常……”

李伟没有立刻回答。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案件,凶杀、抢劫、绑架……但像这样诡异、充满原始残酷气息的案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查!给我往深里查!”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查符纸的来源,查最近是否有失踪儿童报告,特别是弃婴!还有,把这个孩子的详细体检报告和血液分析结果,发给省里的专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看似孤立的弃婴案,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而可怕的秘密。而那个孩子,就是这个秘密的第一个线索,一个活生生的、令人心悸的线索。

第二章:符纸的秘密与“拾骨者”

技术科的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却更加令人困惑。

“李队,符纸的成分很普通,就是朱砂、黄纸,还有一些植物纤维。但是,”技术科的老王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我们在符纸上提取到了微量的……生物样本残留。经过dNA比对,不是人,也不是常见的动物。倒是在数据库里,找到了一种……一种非常罕见的、生活在南亚热带雨林里的树蛙的皮肤分泌物成分。”

“树蛙分泌物?”李伟一头雾水,“这和符纸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某种特殊的驱邪仪式?”

“不清楚。这种树蛙的分泌物据说有轻微的致幻和麻醉效果,在当地某些原始部落的巫术中可能会用到。但这和我们这个案子有什么联系,暂时还无法确定。”老王摇了摇头,“另外,我们对那股‘香味’也做了分析,是一种混合了某种植物精油和……某种未知化学物质的气味。这种化学物质非常罕见,我们正在追查来源。”

罕见的树蛙分泌物,未知的化学香料,神秘的符纸……线索看似增多,却更加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失踪人口调查组那边也传来消息。近半年内,南城及周边地区并没有报失踪的婴儿或幼儿。这个孩子的来源,如同他身上的伤痕一样,成了一个谜。

李伟感到有些烦躁。他再次来到医院,想从那个孩子身上找到更多突破口。他隔着恒温箱,仔细观察着婴儿。孩子似乎对他的靠近有些微的不安,那只独眼微微收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把他抱出来吧。”李伟对旁边的护士说。

护士犹豫了一下:“李警官,孩子情况特殊,医生说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刺激……”

“我知道。我只想近距离看看。”李伟坚持道。

在李伟的坚持下,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了出来。婴儿的身体冰凉而僵硬,像一块没有生气的木头。李伟轻轻抚摸着他扭曲的小腿,触感坚硬,似乎骨骼已经部分融合畸形。他又看向婴儿的右眼,那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时,婴儿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嗯?”李伟立刻警觉起来,俯下身,把耳朵凑近婴儿的嘴边。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那不是哭声,也不是呜咽,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低语,像是在模仿人类说话,却又含混不清。

“……血……肉……”

李伟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婴儿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一歪,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一声低语只是幻觉。

李伟的心脏狂跳起来。“血肉”?一个刚出生不久(或者说,看起来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怎么会发出这样的音节?是巧合?是幻听?还是……

他立刻让小赵联系省厅的法医专家,特别是关于那个孩子血液报告的异常指标,以及他身上可能存在的“非人”特征。同时,他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而恐怖的想法:这个孩子,会不会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他本身就和那些符纸、和那种诡异的香味一样,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

他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入手——那些符纸。虽然技术科排除了本地常见巫术的可能,但李伟想起了南城悠久的历史和民间传说。这座城市在近代以前,曾是百越民族活动的地方,后来又经历了数次移民潮,各种地方信仰和巫蛊文化交织融合,留下不少糟粕。

他调阅了市图书馆和档案馆的地方志和民俗资料。在浩如烟海的古籍和地方传说中,他寻找着与“符纸”、“特殊仪式”、“非人”相关的记载。

几天后,他在一本几乎快要散架的、清代光绪年间的《南城县志·轶闻卷》里,找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条目,名为“采生折割奇案”。

书中记载,在距今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清末年间,南城曾发生过一系列极其残忍的失踪案和虐杀案。当时的传闻称,有一伙神秘人,专门诱拐或绑架婴幼儿,甚至孩童,将他们囚禁于秘密场所,进行惨无人道的“改造”。他们用药物麻痹受害者的痛觉,用残酷的手法折断他们的肢体,进行非人的折磨,据称是为了某种邪恶的目的,或是制作所谓的“药人”、“活牲”,以用于祭祀或满足某种邪恶力量的需求。书中还隐晦地提到,这些神秘人似乎信奉某种与“血肉”、“生长”、“畸形”相关的邪神,并会在仪式中使用特殊的符咒和香料。

最让李伟心惊的是书中对受害者的描述:“……其状甚怖,或四肢扭曲如虫豸,或五官残缺不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唯余残喘,形同行尸……亦有言其声如幼兽,言语不可辨,似述其苦,又似诅咒……”

这与他眼前的这个婴儿,简直如出一辙!

而在记载的最后,县志提到,当时官府也曾多次追查,但那些神秘人如同鬼魅一般,行踪诡秘,最终案件不了了之,只留下“采生折割”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词,成为当地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采生折割……”李伟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气沿着脊柱爬上后脑。难道,时隔一百五十多年,这种灭绝人性的罪行,竟然又在南城死灰复燃了?

他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小赵。“查!给我查这本县志记载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关于那些神秘人的描述,他们的据点可能在哪里,仪式有什么特点!”

小赵看着那泛黄的页面,脸色也变得苍白:“李队……这……这太可怕了!难道那个孩子是……”

“很有可能。”李伟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那个孩子身上的伤,他眼睛的状况,那种奇怪的香味,甚至他刚才发出的‘血肉’的低语……都与记载隐隐吻合。这绝不是简单的虐待,这是一种传承,一种恐怖的、活生生的邪恶仪式!”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这不仅仅是在侦破一起案件,更像是在与一股跨越了百年的黑暗力量对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雌雄莫辨的电子合成音:“李警官,好奇心会害死猫。有些真相,不是凡人应该触碰的。停止你的调查,否则,下一个出现在‘鬼见愁’的,可能就不只是一个‘怪物’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李伟握紧了拳头。对方显然知道他在查什么,甚至知道他刚刚发现了“采生折割”的记载。这是一个明确的警告,也是一个赤裸裸的挑衅。

“看来,我们惊动了躲在幕后的老鼠。”李伟冷冷地说,“小赵,通知技术科,立刻追踪这个电话的来源!另外,加强医院的安保,24小时不离人!那个孩子,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场围绕着“采生折割”的恐怖风暴,即将在这座沉寂已久的南方工业城市,再次掀起腥风血雨。而他,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第三章:暗夜追踪与“守夜人”

电子合成音的电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李伟的心里。对方显然势力不小,不仅能轻易掌握警方的动向,还能发出如此明确的威胁。这绝非一般的犯罪团伙。

技术科的追踪结果很快出来了,但结果却让李伟更加沮丧。“李队,这个电话信号经过了多重加密和跳转,源头无法精确定位。只能大致判断,信号发出地可能在城西的‘旧约克区’一带。”

旧约克区,是南城一片更为古老和混乱的区域,曾经是英殖民时期留下的仓库区,后来逐渐演变成外来务工人员聚居、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里建筑密集,小巷纵横,监控覆盖率极低,是进行秘密活动的绝佳场所。

“旧约克区……”李伟对那里并不陌生,那里是城市另一面的缩影,充满了贫困、罪恶和被遗忘的角落。“立刻申请搜查令,我们要去旧约克区摸排!”

然而,就在警方准备行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这天傍晚,李伟刚结束一天紧张的工作,正准备离开警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宽檐帽的女人拦住了他。她的身材高挑,气质神秘,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李警官?”女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你是谁?”李伟警惕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夜莺’。”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很深的琥珀色,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智慧。“我不是警察,但我或许能帮你。”

“帮我?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拾骨者’。”夜莺淡淡地说出一个让李伟感到困惑的词。

“拾骨者?什么意思?”

“在很多古老的传说里,拾骨者是行走在黑夜中,收集被遗忘的遗骸和秘密的人。”夜莺的目光扫过李伟疲惫的脸,“我知道你在查什么。‘采生折割’,对吗?那本县志我也看过。”

李伟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代表一个古老的守护者组织。”夜莺的语气很平静,但李伟能感觉到话语中蕴含的力量,“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监视和阻止像‘采生折割’这样的黑暗仪式重现人间。我们已经沉寂了很久,没想到,那些‘食腐者’竟然又开始活动了。”

“食腐者?你是说那些进行‘采生折割’的人?”

“是的。他们自称‘血肉祭司’,是百年前那场浩劫的余孽,或者说,是那邪恶力量的奴仆。他们认为通过折磨和改造生灵,特别是那些纯净的孩童,可以取悦沉睡的邪神,获得力量和永生。”夜莺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们留下的那些符纸和香料,不仅仅是仪式用品,更是一种标记和诅咒。”

李伟沉默了。这个女人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她精准地提到了“采生折割”、“血肉祭司”以及符纸香料的意义,这绝非普通的信息来源能解释的。而且,她主动找上门来,表明她并非敌人。

“你为什么现在出现?为什么要帮我?”李伟问道。

“因为时机已到。”夜莺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个被你发现的孩子,他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他是‘钥匙’,也是‘祭品’。他的存在,可能会加速‘血肉祭司’们的计划。他们不会杀他,反而会加速他的‘转化’,让他成为某种……更可怕的东西。那个警告电话,只是个开始。”

“转化?变成什么?”李伟感到一阵恶寒。

“变成……‘守门人’。”夜莺的声音低沉下来,“一个活生生的、充满痛苦的、连接现世与那个邪恶存在领域的媒介。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李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想起婴儿那空洞的眼神和那声模糊的“血肉”低语,难道那不仅仅是恐惧和痛苦的表达,而是……某种转变的开始?

“我能做什么?”李伟问道,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你需要尽快找到他们的据点,阻止他们的仪式。”夜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银色罗盘,递给李伟,“这个给你。它或许能帮你感应到他们仪式进行时产生的那种……特殊的‘残秽’气息。记住,‘采生折割’最核心的仪式,往往在特定的星象下进行,比如……月全食,或者……新月之夜。下一次新月,就在三天后。”

“等等,”李伟接过罗盘,入手冰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们这个组织……”

“我们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平衡,对抗那些试图撕裂它的黑暗。”夜莺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秘密。告诉你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现在,时间紧迫。‘血肉祭司’们已经感觉到了你的威胁,他们会加快行动。那个孩子,在医院里并不安全。”

说完,夜莺戴上墨镜,转身融入了警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伟握着手中的银色罗盘,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突如其来的“盟友”,带来的信息既是救命稻草,也是巨大的压力。他现在不仅要面对狡猾凶残的罪犯,还要应对来自未知黑暗势力的威胁。

他看了一眼罗盘,指针静静地指向北方。他知道,一场更加凶险的夜间追踪,即将在南城错综复杂的阴影中展开。而他,必须赶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到来之前,找到那个隐藏在城市深处的、进行着恐怖仪式的巢穴。

第四章:旧约克区的阴影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里,李伟几乎是连轴转。他一方面顶住了上级要求尽快结案的压力(毕竟“采生折割”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不能作为行动依据),另一方面则秘密部署警力,准备对旧约克区进行突袭。

夜莺提供的罗盘,成了他唯一的倚仗。他发现,每当靠近旧约克区中心地带的一片废弃仓库群时,罗盘的指针就会剧烈地颤抖,并且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红光。那里,一定就是“血肉祭司”们的老巢。

然而,旧约克区地形复杂,仓库众多,而且很可能戒备森严。直接强攻风险太大,不仅可能打草惊蛇,更可能危及那个孩子的生命。李伟决定,采取更隐蔽的方式,先潜入侦查。

小赵自告奋勇地要求参加这次行动。“李队,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这种时候,我肯定要跟你并肩作战!”

李伟看着小赵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但一定要小心。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侦查,不是抓捕。记住夜莺说的,他们可能已经开始进行某种仪式了。”

行动时间定在午夜过后,那是旧约克区最黑暗、最混乱的时候。

李伟、小赵以及两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特警队员,换上深色便装,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目标区域——一片被称为“枯萎玫瑰园”的废弃仓库群。这里曾经是一些小型加工厂和货仓的所在地,如今早已荒废,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夜色中矗立,如同沉默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腐败有机物的甜腻气味。李伟感到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红光几乎要穿透表盘。

“这里的‘残秽’气息很重。”李伟低声对小赵说,“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拾荒者提供的信息,找到一处监控死角,翻过破损的围墙,潜入了仓库群内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晕和偶尔透过破败窗户的月光,勾勒出建筑物的轮廓。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仓库之间穿行,避开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巡逻者。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气味越来越浓,让人闻之欲呕。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压抑的哭泣声。是那个婴儿的声音!

李伟的心猛地揪紧,示意队员安静,然后循着声音悄悄靠近。

声音来自一间相对完好的大型仓库。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李伟示意两名特警队员在外面警戒,他和刘赵两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仓库大门,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各种犯罪现场的两人,也忍不住胃里翻腾,头皮发麻。

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地狱般的场所。墙壁上涂满了暗红色的、类似血液的符号,地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骨头、干瘪的器官和散发着恶臭的药草混合物。房间中央,用粗糙的木头搭建了一个简陋的高台,高台上绑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医院的恒温箱里的婴儿!

此刻,婴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光,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高台的木柱上。他的身体瘦弱不堪,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加的伤痕。几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人,正围着他进行着某种诡异的仪式。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手里拿着一柄造型古朴、布满诡异纹路的骨刀,刀刃上似乎还沾着暗褐色的液体。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吟唱着某种邪恶的咒语。

“……以吾之骨,献汝之血;以吾之魂,饲汝之灵……扭曲吧,生长吧!成为吾主降临之门扉……”黑袍人的声音充满了亵渎和狂热。

随着他的吟唱,另外两个黑袍人开始用骨针,在婴儿的皮肤上刺扎,将一些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注入他的体内。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但被麻绳束缚着,动弹不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之前被医生诊断为“空洞”的左眼眶里,竟然开始缓缓地……生长出什么东西!一团粉红色的、类似肉瘤的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增生,隐约形成了一个……扭曲的眼睛的雏形!

“他们在……改造他!”小赵失声低呼,几乎要冲进去。

“别冲动!”李伟一把拉住他,脸色铁青,“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看到!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恶心,仔细观察着仓库内的情形。除了那三个进行仪式的黑袍人,旁边还站着几个看似助手的角色,正在忙碌着处理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官和药剂。整个仓库,就像一个进行着恐怖实验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