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承天受命(1 / 2)

我躺回床上,铁盒在枕头底下硌得慌。铜钱边角戳着后颈,糖纸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底下,那四个字“承天受命”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德妃给的镇纸纹路,四爷手里的小印,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不是巧合,是早就布好的局。

我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下巴。苏培盛送来的糖还剩两块,纸包上四爷私印清清楚楚。他说别浪费在不该用的地方——可什么叫该?什么叫不该?舔印泥验毒是蠢,可拓印玉纹呢?那是找死还是找活路?

窗外更鼓敲了两下,我猛地坐起来。不能再等了。躺平不是认输,是攒力气反杀。明天佛堂,我得主动点。

天刚亮我就起身,没叫丫鬟,自己梳头换衣。挑了件素净的月白衫子,袖口缝了暗袋,里头塞了新熬的糖块——比昨天软,黏性刚好,一压就贴。铜钱揣进怀里,沉甸甸的,像揣着块烫手山芋。

苏培盛果然在院门口等着,见我出来,眼皮都没抬:“格格起得早。”

“睡不着,不如早点去抄经。”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带路。路上照旧没话,快到佛堂时,他忽然侧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娘娘今儿换了熏香,说是安神的。”

我嗯了一声,心里记下了。安神?怕是想让我抄经时手稳点,别再“抖”了吧。

佛堂门开着,檀香味比昨天淡些,混着股陌生的甜腻气。德妃歪在软榻上,手里佛珠转得慢,眼睛半闭,像是真困了。案几上镇纸还在老位置,青玉底面朝上,纹路藏得严实。

“来了?”她没睁眼,“接着抄吧,昨儿那份重写完了?”

“回娘娘,昨夜赶工,已誊好了。”我把经卷双手奉上。

她接过,指尖在纸面划过,停在某一行。“这字……倒比昨日硬气些。”

“臣妾想着娘娘教导,不敢再软绵绵的。”我低头答。

她轻笑一声,把经卷搁下。“老四昨儿夸你账目清楚,本宫听着也欢喜。今日不必抄经了,陪本宫说说话。”

我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臣妾愚钝,怕扰了娘娘清净。”

“无妨。”她摆摆手,两个小宫女立刻上前,一个捧茶,一个撤了经卷笔墨。镇纸被挪到一边,露出光秃秃的案面。

德妃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我脸上。“你入府多久了?”

“回娘娘,两年有余。”

“两年……”她若有所思,“老四身边的人,能留这么久的不多。”

我没接话,只垂手站着。

她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我面前。“拿着,赏你的。”

玉佩温润,雕的是祥云纹,底下却有个极浅的凹痕——和镇纸、小印一样的纹路。我指尖发凉,没敢接。

“怎么?嫌少?”她语气淡淡的。

“臣妾不敢。”我双手接过,玉佩沉甸甸的,像块烙铁。“谢娘娘赏赐。”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靠回软榻。“老四近来忙什么?”

“回娘娘,账目繁杂,四爷日日核对至深夜。”我说。

“哦?”她眼睛眯了眯,“那你呢?也跟着熬?”

“臣妾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她没再问,挥挥手让我退下。我转身时,听见她低声说了句:“倒是会装。”

出了佛堂,苏培盛候在廊下,见我出来,递来一盏热茶。“格格辛苦。”

我接过茶,指尖碰到他袖口——硬邦邦的,藏着东西。我没声张,低头喝茶,趁他转身引路,迅速摸了一下。是张小纸条,折得极细。

拐过穿堂,我展开纸条,上头三个字:东厢房。

又是东厢。四爷又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