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蛊王真容(1 / 2)

赤焰灵狐散发出的新生金光,与舒婉儿灵瞳深处一闪而逝的七彩流辉,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两滴冰水,在这污秽死寂的血池洞窟中,引发了奇异的连锁反应。

那由万蛊残骸与污血凝聚而成的庞大邪物,发出了无声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暴怒的咆哮,它那不断扭曲变化的肉山身躯剧烈地翻腾起来,表面无数张痛苦面孔扭曲得更甚,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它挥舞的无数血触手,竟不由自主地向后蜷缩,原本铺天盖地压向林枫二人的恐怖威势,也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与衰退。

它畏惧的,并非林枫那蕴含死寂的蚀灵蛊之力,也非陨星剑的煌煌剑罡,而是那源自生命本源最初之光的新生金芒,以及那仿佛能洞穿时空、连接天地法则的灵瞳气息!这两种力量,与这血池积累的死亡、污秽、怨念格格不入,形成了本质上的压制。

这短暂的凝滞,为林枫和舒婉儿争取到了千钧一发的喘息之机!

“走!”

林枫虽不明所以,但他战斗本能何等敏锐,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档,强忍着左眼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沉重伤势,一把揽住舒婉儿的腰肢,将残存的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猛地向前窜出!

他不再踏足那些危险的黑色石柱,而是将陨星剑往身下血池猛地一划!

“星陨·凌波!”

一道凝练的金色剑气如同扁舟般出现在脚下,托着两人,险之又险地贴着翻涌的血池水面,向着对岸的白骨祭坛疾射而去!剑气所过之处,污秽的血水被强行排开,试图靠近的蛊虫被逸散的剑意绞碎。

那血肉邪物反应过来,发出更加狂暴的嘶鸣,无数血触手如同狂蟒般从后方追袭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同时,血池中其他强大的蛊虫也纷纷跃出,喷吐毒液、酸雾,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拦在前方。

林枫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挥出,灰金交织的剑芒如同扇形扩散,将追得最近的血触手斩断大片。但他左眼的蛊纹也因此闪烁得更加急促,蔓延的刺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舒婉儿紧靠在他怀中,虽虚弱不堪,却竭尽全力维持着那道“清心咒”,清凉的精神力量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注入林枫近乎干涸的心田,帮助他抵抗着蚀灵蛊反噬与外界邪念的双重侵蚀。她紧闭的双眸,依旧“望”着祭坛的方向,那股莫名的呼唤感越来越清晰。

“就在前面…很近了…”她低声呢喃,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

终于,在身后血肉邪物的触手即将追上,前方毒雾之网即将合拢的刹那,林枫驾驭着剑气扁舟,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了血池范围,重重地摔落在对岸坚硬冰冷的骨质地面上。

噗通!

两人滚作一团,林枫更是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青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左眼的蛊纹已经蔓延到了脖颈,灰败的死气几乎笼罩了他小半边身体,看起来诡异而可怖。

而几乎在他们踏上岸边的同时,身后血池的咆哮与翻腾,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瞬间平息了下去。那恐怖的血肉邪物不甘地挥舞着触手,却似乎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在那片暗红色的水域中沉浮嘶吼,最终缓缓沉入池底,消失不见。

危险,暂时解除了。

林枫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向身旁的舒婉儿。她情况稍好,但精神力透支严重,此刻软倒在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婉儿,你怎么样?”林枫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还好…”舒婉儿勉强回应,声音细若蚊蚋,“你…你的眼睛…”

林枫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那蔓延的蛊纹触手冰冷而凸起,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他心中一片沉重,蚀灵蛊的反噬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和迅速。

他抬起头,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们千辛万苦到达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相对平整宽阔的平台,地面依旧是由那种暗沉骨质构成,光滑如镜,倒映着洞顶垂落的暗红骨锥发出的幽幽光芒。平台的尽头,便是那座完全由洁白如玉的巨型骨骼搭建而成的祭坛。

祭坛高达十余丈,气势恢宏,散发着古老、苍凉、而又无比威严的气息。那些构成祭坛的骨骼,形状各异,有的似巨兽肋骨,有的似禽鸟翅骨,有的甚至像是某种庞大无比的人形生物的指骨……它们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堆叠、嵌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稳固而神秘的结构。

祭坛的顶端,并非预想中的王座或宝座,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鸟巢般的圆形凹陷。此刻,那“鸟巢”之中,正盘踞着一个身影。

那并非人类,也非任何已知的巨兽。

它的主体,是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蚕状身躯,晶莹剔透,甚至能隐约看到内部缓缓流淌的、散发着七彩光晕的血液与能量。在这白玉蚕躯之上,生长着无数细密、柔软、如同初生嫩芽般的七彩绒毛,每一根绒毛的顶端,都点缀着一颗微小的、如同露珠般的光点,不断明灭闪烁,仿佛在呼吸。

而在这梦幻般的身躯前端,并非昆虫的口器,而是一张模糊的、带着南疆古老民族特征的人类老者面容。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如同星空,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岁月的沧桑。老者的头顶,没有头发,而是生长着两只如同鹿角般、却更加繁复瑰丽、闪烁着七彩琉璃光泽的犄角。

它没有四肢,庞大的身躯就那么自然地盘踞在骨巢之中,仿佛与整个祭坛、乃至整个万蛊巢穴融为一体。一股如同大地般厚重、如同星空般浩瀚、又带着万物生灭轮回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弥漫在整个平台之上。

在这威压面前,林枫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仰望苍穹,甚至连体内的蚀灵蛊都暂时沉寂了下去,不敢有丝毫躁动。

这,就是蛊族至高无上的存在——蛊王!

林枫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与不适,挣扎着站起身,将舒婉儿也扶了起来,对着祭坛顶端那不可思议的存在,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却带着敬意:“晚辈林枫,携道侣舒婉儿,拜见蛊王前辈。冒昧闯入圣地,实为情非得已,恳请前辈施以援手,救治婉儿双目,解除晚辈身上蚀灵蛊之患。”

祭坛之上,蛊王那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身上。它的目光扫过林枫那蔓延着诡异蛊纹的左半身,又落在舒婉儿紧闭的双眸上,最终,停留在了她那双即使失明,也依旧能感受到其不凡本质的灵瞳之上。

片刻的沉寂,仿佛过去了千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