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事了(2 / 2)

“啊?”岳灵珊小脸上满是困惑,“二师兄的排位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啦?以前论剑,他可很少赢大师兄三师兄的!”

“傻丫头,”宁中则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江湖不是论剑的华山之巅。真正的厮杀,瞬息万变,无所不用其极。看着吧,答案就在

她目光重新投向庭院中那最凶险的战圈,示意女儿专心。

岳灵珊也屏住呼吸,紧张地望过去。

此时,二牛与余沧海的战斗,已到了生死立判的凶险关头!

剑气纵横激荡,方圆数丈内无人敢近!

董飞早已悄然离座,负手立于战圈边缘,目光如鹰隼般锁死余沧海,气机含而不发,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二牛面色沉凝如铁,呼吸绵长,周身气息却在节节攀升!

他脚下步法疾变,身形如金雁掠空,于方寸之地腾挪转折,妙到毫巅!

正是华山轻功绝技——“月下金雁”!

借着身法转换之机,他双剑骤然交叠,一股惨烈决绝的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自创“绝剑四式”中最为凶悍、搏命的一招——“赶尽杀绝”!

此招毫无花巧,舍弃一切防御,双剑并拢如凿,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以自身为矢,悍然撞向余沧海中路空门!

剑未至,那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杀意已如实质般刺得余沧海肌肤生疼!

二牛脑中回荡着师父岳不群冰冷的教诲:江湖之上,敢拼命者,方为最可怖之人!

余沧海脸色剧变!

他贵为一派掌门,家大业大,岂肯与一个华山弟子以伤换伤、以命抵命?

电光火石间,他猛吸一口气,体内苦修数十载的“鹤唳九霄功”疯狂运转至极限!

矮小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双脚猛蹬地面,碎石飞溅!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夜枭,以毫厘之差向后急掠!

同时手中长剑舞成一团碧光,护住周身要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嗤嗤嗤!剑刃破空声如裂帛!

碧光剑幕与二牛那决死一撞的剑罡猛烈摩擦、碰撞!爆出一连串刺目火星!

终究是余沧海老辣,靠着身法急退和全力防御,硬生生将这搏命一击的锋芒卸去大半!

但巨大的冲击力仍震得他气血翻腾,手臂酸麻,身形踉跄,哪里还有余力去捕捉二牛那必然出现的“招式用老”之机?

二牛一击无功,身形微顿,眼中寒芒更盛!

他体内磅礴的九阳真气轰然运转,周身似有淡淡金芒一闪而逝!

没有丝毫停顿,双剑倏然分开,又瞬间合拢,剑尖并指如锥!

“绝剑四式”最终式——“报仇雪恨”!

剑意陡变!不再是一味的惨烈搏命,而是将前面积蓄的所有杀意、所有力量、所有决绝,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洞穿一切的金虹,直刺余沧海心口!

这一剑,快!准!狠!

是他斩杀仇人林蛟后,心境蜕变所悟,蕴含着一股不死不休的决绝以及大仇得报的释然!

“不好!”余沧海亡魂大冒!

这一剑的速度和凝聚的杀意远超之前!

他狂吼一声,将“鹤唳九霄功”催至前所未有的巅峰,身形强行向侧面急闪,同时使出青城剑法中以卸力着称的救命一招——“平沙落雁”!

长剑斜斜撩出,试图将这致命一击引开!

铮——!

刺耳的金铁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余沧海拼尽全力的一撩,终于险之又险地荡开了二牛右剑那必杀的一刺!

剑尖擦着他的肋下道袍掠过,带起一溜布丝!

然而,二牛这一式“报仇雪恨”的精髓,尽在“雪恨”二字!

是死中求活,更是连环绝杀!

就在右剑被荡开的瞬间,他握在左手的龙泉宝剑,借着右剑被荡开的反震之力,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翻一转!

正手瞬间化为反手!

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猛地一个急旋!

左臂带动反握的长剑,划出一道凄冷致命的弧光,自下而上,闪电般反削余沧海腰腹!

这一招变生肘腋,奇诡绝伦!

完全超出了余沧海的认知!

生死关头,什么掌门尊严,什么宗师风范,全成了狗屁!

余沧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活命!

他怪叫一声,什么身法招式都忘了,完全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双腿一软,矮小的身躯猛地向地面扑倒,不顾形象地使出了江湖中最狼狈却也最实用的保命招数——懒驴打滚!

噗!

剑锋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背后的道袍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剑气刺得他脊背生寒!

余沧海连滚带爬,刚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一道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已稳稳地抵在了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寒气透衣而入,直刺心脉!

他浑身僵硬,缓缓抬头,正对上二牛那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潭寒冰般的眸子。

那柄闪着幽光的右剑剑尖,正点在他心口要害!

只需对方内力一吐,他余沧海立时便是穿心而亡的下场!

败了!

堂堂青城派掌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华山年轻弟子逼得满地打滚,剑指要害,命悬一线!

余沧海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难看扭曲到了极点!

羞愤、暴怒、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自视甚高,从不认为自己比五岳剑派那些掌门差多少,可今日……这奇耻大辱!

这让他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如何面对青城派列祖列宗?

“啊——!!!”极度的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余沧海双眼赤红如血,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狂嚎!

什么后果,什么大局,全都不管了!

他体内残存的内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手中长剑不顾一切地向上猛撩,狠狠撞在二牛抵住他胸口的剑身上!

当啷!

火星爆溅!

二牛本可手腕一送,立毙此獠于剑下。

但就在内力欲吐未吐的刹那,师父岳不群那“大局为重,莫要为华山树此强敌”的告诫在脑中响起。

他剑尖微微一滞,内力终究没有吐出。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被狂怒中的余沧海抓住了!

那饱含羞愤绝望的全力一撩,力量大得惊人!

二牛激斗许久,内力消耗巨大,此刻竟被震得手臂一麻,长剑不由自主地被荡开尺许!

“我杀了你!”余沧海状若疯魔,披头散发,道袍破碎,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趁势弹身而起,完全放弃了防御,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疯狂混乱的碧光,毫无章法却又狠辣无比地朝着气息微乱、立足未稳的二牛全身要害笼罩过去!

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亡命反扑,内力消耗甚巨的二牛顿感压力倍增,剑势运转间出现了一丝滞涩,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九幽寒风,骤然响起!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兵刃交击声和呼喝声!

一直如渊渟岳峙般立于战圈边缘的董飞,动了!

他身形未动,只是右手并指如剑,朝着余沧海那癫狂扑杀的身影,隔空遥遥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几乎肉眼难辨的淡青色剑气,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其速之快,超越了在场所有人反应的极限!

带着刺骨的杀意和洞穿一切的锋锐,直射余沧海持剑右臂的肩井穴!

快!无法形容的快!

余沧海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瞬间锁定了自己!

他全身汗毛倒竖,疯癫的头脑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清醒!

想也不想,几乎是凭着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他硬生生止住前扑之势,不顾气血逆冲带来的剧痛,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难看的姿势猛地向后倒仰!

那道淡青色的剑气,擦着他右臂的袖袍边缘掠过!

嗤啦!

坚韧的道袍袖口,竟被无声无息地割裂开一道整齐的豁口!

冰冷的剑气余波刺得他臂上皮肉生疼!

若是慢上哪怕一瞬,这条手臂恐怕已经离体而去!

余沧海惊魂未定,踉跄落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胆俱寒!

他死死盯着董飞那依旧负手而立、仿佛从未动过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这董飞的武功,竟已到了如此深不可测、剑气离体的境界?

董飞并未追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那目光,比最锋利的剑更让余沧海感到刺痛和屈辱。

庭院内一片死寂。

所有打斗都停了下来。

青城弟子们看着狼狈不堪、死里逃生的掌门,再看看那深不可测的董飞和气息渐渐平复、眼神冰冷的二牛,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陆大有也拄着剑,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师叔那一指之威,眼中满是敬畏。

极致的耻辱感如同毒火,烧灼着余沧海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恨不得立刻下令,让所有弟子一拥而上,将这几个华山之人剁成肉泥!

然而,董飞那鬼神莫测的一指,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他最后的疯狂。

身为掌门,他不能!

他若死在这里,青城派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腥甜的味道弥漫口腔。

“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他猛地转身,看也不看那些呆若木鸡的青城弟子,更不去管地上受伤的洪人雄,矮胖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头也不回地朝着镖局大门踉跄奔去,破碎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些青城弟子如梦初醒,慌忙抬起昏迷的洪人雄,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地追随着掌门的背影,狼狈逃离。

来时汹汹的气势,此刻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自始至终,林镇南和林平之父子都如同两尊泥塑木雕,僵立在厅堂门口。

两人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眼前这场远超他们想象的、只在江湖传说中听闻过的顶尖高手对决,彻底粉碎了他们“井底之蛙”的世界观。

那凌厉的剑气,鬼魅的身法,搏命的狠绝……每一次碰撞都让他们心胆俱裂,每一次杀招都让他们窒息!

直到青城派的人影消失在门外,父子二人才如同虚脱般,后背重重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浑身冷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庭院中那几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恐惧。

董飞的目光冷冷扫过惊魂未定的林家父子,如同看着两件碍事的物品,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林总镖头,此次梁子,我华山已为你接过。一月之内,青城派不会再登门寻衅。这一个月……”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如同寒冰,“望你父子二人,好自为之!”

“告辞!”

话音落地,董飞再无半分停留之意,甚至懒得再看林家父子一眼,转身便走。

灰袍拂动,步伐沉稳而决绝。

二牛面无表情,默默收剑入鞘,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从未发生。

他看也没看林镇南父子,紧随着董飞的背影,大步离去。

陆大有抹了把脸上的汗,对着林家父子撇了撇嘴,也赶紧小跑着跟上。

转眼间,庭院中只剩下林镇南和林平之,以及满地狼藉的砖石碎屑、破碎的桌椅和那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气。

华山派三人离去的背影,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留下一个冰冷如铁的承诺,和一个让他们父子二人遍体生寒、前途未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