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在洛阳井然有序的运转中悄然来到了章武十五年。
蔡府内,七岁的公子蔡靖正襟危坐于偏殿特制的小书案后,手握一支缩小版的毛笔,在一卷蔡琰亲自编写的《蒙学千字》上认真描摹。
他眉眼间已有几分其母的清秀,但轮廓更显硬朗,漆黑的眼眸里透着超越年龄的专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稚嫩却清晰的诵读声在殿内回响。
负责启蒙的大儒不时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
这孩子不仅天资聪颖,更难得的是那份沉静与自律,仿佛深知自己身份所承载的重量。
课业间歇,蔡靖并未像寻常孩童般嬉闹,而是走到殿角悬挂的巨大地图前,踮着脚,伸出小手,沿着黄河、长江的脉络轻轻划过,目光在标注着“南中”、“江东”、“荆州”的区域停留许久。
“母亲,”他回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殿中的蔡琰,小脸上满是认真,
“马忠将军还在南中吗?
曹操……那个枭雄,还在逃吗?”
蔡琰走近,轻轻抚过儿子的头顶,冷硬的心肠在面对这血脉相连的骨肉时,总会柔软几分。
“马将军在经营南中,让那里的百姓能过上像洛阳一样安稳的日子。曹操……”
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说法,
“他躲进了更南边的深山,暂时找不到。”
“为何不派大军搜山?除恶务尽!”
蔡靖的小拳头微微握紧,语气带着一丝不解的急切。
他自幼耳濡目染,虽年纪尚小,却也模糊地知道曹操是母亲的敌人,是“恶”。
蔡琰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耐心解释:
“靖儿,为君者,当知取舍,明缓急。
南中林深瘴重,大军难以展开,强行搜剿,徒耗钱粮,伤亡必重。
且如今四方未定,我们的力量,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有时候,等待和围困,比强攻更有效。”
她指着地图上荆州和江东,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需要我们投入更多的精力。”
蔡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地图,小脑袋里似乎在消化着这超越年龄的权谋之道。
蔡琰看着儿子,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希望他成才,成为足以支撑起这个新生王朝的明君,却又不想他过早失去孩童的天真。
然而,身处这个位置,有些责任,注定要早早肩负。
……
帝国的建设并未因表面的蛰伏而停滞。
诸葛亮主导的考效法在各州郡深入推行,吏治为之一清,行政效率显着提升。
春耕时节,由格物院改良的新式曲辕犁和耧车在司隶、兖州、豫州等地大规模推广,引得田间老农啧啧称奇,翻土播种的效率提高了近三成。
太学之中,辩论之声更盛,算学、格物、律法专科的学子数量已超过经学,一批批精通实务的年轻官吏被选派往各地,成为新政的坚定执行者。
格物院内,黄月英主持的“猛火油柜”稳定性难题终于取得突破,虽然距离大规模列装水师尚有距离,但已可小批量试制。
而对“惊雷”的研究,在付出了数次小规模爆炸的代价后,终于初步掌握了其配比与相对安全的封装方法,虽然威力远未达到理想状态,且成本高昂,但其展现出的毁灭性潜力,已让参与研究的少数核心人员心惊不已。
所有相关数据被列为最高机密,严密封存。
这一日,例行朝会。
皇帝刘协高坐龙椅,神情略显木然。
蔡琰在下首,与诸葛亮一同听取各部奏报。
户部尚书呈报各地秋粮预收情况,数据显示在新农具和水利兴修作用下,主要产粮区收成预计将比去年增加一成半,库府日渐充盈。
工部尚书则汇报了黄河几处险要河堤的加固工程已近尾声,可保今秋安澜。
兵部尚书禀报,各地府兵轮训有序,军械打造进度符合预期,尤其提到水师新接收了五艘大型楼船,正在黄河与淮水交接处演练。
一切都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