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濮人山寨,对曹军而言如同在无边沼泽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虽暂得喘息,但危机四伏。
寨中存粮有限,俘虏的濮人虽在刀兵逼迫下交出了一些辨识草药、驱避毒虫的粗浅法门,但眼神中的敌意与恐惧丝毫未减。
更棘手的是,这小寨的位置并非长久立足之地,资源贫瘠,且随时可能被更大的部落发现。
“陛下,此地不可久留。
据俘虏所言,向西翻过两座山岭,有一处哀牢夷的大寨,其王名为‘朵思’,统辖周边数个山谷,人口众多,且拥有一条通往西面更为偏远之地的秘密商道,据说可通往……身毒(印度)方向。”
司马懿将连日来拷问、探查所得的情报汇总禀报。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深邃。
“朵思大王……”
曹操咀嚼着这个名字,头痛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其部实力如何?可能沟通?”
贾诩接口道,声音低沉:
“据闻此人性情暴烈,自恃勇力,且其寨位于险峻山巅,易守难攻。
其部众善用淬毒弓弩,山林间来去如风。
硬攻,恐损失惨重,且即便攻下,亦难以收服其民。
然……其与东面的闽濮部落为争夺猎场和盐泉,素有仇怨。”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仇怨?
好!
有仇怨,便有缝隙。
文和,你的意思是……”
贾诩微微颔首:
“陛下圣明。
或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往见朵思,陈说闽濮之患,假意愿为其臂助,共击闽濮。
若其应允,我军可借其道,获其补给,甚至借其力削弱闽濮;
若其不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亦可借此探其虚实,并散布谣言,称闽濮已与北廷勾结,欲图哀牢之地。
届时,朵思必然震怒,无论其先攻闽濮,还是戒备北廷,于我而言,皆有可趁之机。”
“驱虎吞狼,二虎竞食……文和此计甚妙!”
曹操抚掌,随即看向司马懿,
“仲达,你以为如何?”
司马懿沉吟道:
“贾公之计,确是上策。
然朵思未必肯信我空口之言。
需有‘投名状’。
或可先助其剿灭一两个与闽濮亲近的小部落,以示诚意,亦练兵熟悉此地战法。
同时,需严防朵思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我等。”
“便依此议!”
曹操决断道,
“仲达,由你挑选机敏之人,准备厚礼,前往哀牢寨拜会朵思!
许褚,夏侯渊,整军备战,随时策应!”
曹军这台伤痕累累的机器,再次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开始了在永昌密林中的新一轮挣扎与算计。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那云雾缭绕的哀牢山。
……
就在曹操图谋哀牢之时,荆州的局势因江东的异动而骤然紧张。
糜竺匆匆离开洛阳,快马加鞭返回襄阳。
他带回了北廷强盛、制度森严的深刻印象,也带回了江东背信弃义、兵临桂阳的坏消息。
“主公,北廷气象,确非我荆州所能及。
其人才之盛,制度之新,远超想象。
诸葛亮、蔡琰志向不小,有雄主之相。”
糜竺语气沉重,
“而孙权,狼子野心!
趁我应对北廷之际,竟行此龌龊之举!
吕蒙、凌统已陈兵边境,虽未大举进攻,但小股摩擦不断,其意在试探,亦在蚕食!”
刘备面色铁青,他深知两面受敌的险恶。
“云长,桂阳情况如何?”
关羽丹凤眼微眯,杀气凛然:
“大哥放心!
桂阳有某部将赵累驻守,城防坚固,粮草充足。
吕蒙小儿若敢真个来犯,某必亲提大军,叫他知道何为青龙偃月!”
糜竺却道:
“云长勇武,天下皆知。
然此时与江东开战,正中北廷下怀。
竺……在北廷观其气象,恐其已做好趁机南下的准备。
我以为,当以威慑为主,迫孙权退兵,维持孙刘联盟大局。”
“子仲之言有理。”
刘备压下怒火,冷静分析,
“孙权此举,无非是惧北廷势大,欲拓展纵深,并试探于我。
若我反应过激,联盟破裂,则北廷坐收渔利。
若我示弱,则其必得寸进尺。”
他沉吟片刻,
“增兵江陵、公安,由云长亲自坐镇,做出随时可顺江东下、直捣建业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