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激烈对峙,真相大白(1 / 2)

祠堂的横梁在穿堂风里发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像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低声叹息,每一声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风裹着墙外的槐花香撞进来,却冲不散角落里经年累月的霉味,反而将那股酸涩的腐朽气息搅得愈发浓重。

横梁上零星挂着褪色的红绸,随着风势无力地摇晃,宛如垂死者最后的挽歌。

香案上的残烛烧到了底,烛芯蜷缩成焦黑的一团,蜡油顺着桌腿蜿蜒而下,在青砖地面凝结成诡异的钟乳石形状,层层叠叠,仿佛是时间留下的泪痕。

烛泪间还嵌着几粒香灰,像凝固的血泪。

突然,烛火被风猛地一扑,在熄灭前诡异地窜起半尺高的青焰,将墙上斑驳的壁画映得忽明忽暗,那些手持笏板的先祖画像仿佛都在狞笑。

欧阳然握着枪的指节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突起,如同盘虬的枯藤。

枪管上蒙着层薄薄的冷汗,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冷汗顺着枪身滑落,在虎口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又滴落在青砖上,瞬间洇开。

他死死盯着赵国安锃亮的皮靴,看着那鞋底碾过牌位的裂痕,那些飞溅的木屑像极了十年前父母车祸现场的玻璃碎片,在记忆深处扎得生疼,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赵国安每往前踏一步,鞋底与青砖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像是在碾压他心脏的瓣膜,胸腔里翻涌的血腥味直冲喉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每个字都裹着血腥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枪口明明对准着那个养育自己十年的人,后颈的寒毛却根根倒竖

—— 就像小时候被赵国安举过头顶时,总能闻到的那股雪松须后水味,此刻混着浓郁的血腥气钻进鼻腔,催得眼眶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双手抱过我,在我摔倒时轻轻扶起;这张嘴讲过睡前故事,哄我进入梦乡;这双眼睛…… 曾经盛满了温柔,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欧阳然猛地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扇形阴影,像小扇子一样。

他想起十五岁生日那天,赵国安送他的第一把仿真枪,黑色塑料枪身被磨得发亮,此刻和手里沉甸甸的真枪在掌心重叠,触感却天差地别。

当他再次睁眼时,赵国安嘴角那抹熟悉的笑意正一点点扭曲成狰狞,像幅被揉皱的肖像画突然舒展,露出里面丑陋的底色。

赵国安突然抬脚狠狠踹向供桌,“哗啦” 一声巨响,香炉摔在地上裂成三瓣,香灰腾起的白雾弥漫开来,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一切。

他弯腰捡起块带铜钉的牌位碎片,指甲在 “忠” 字上狠狠刮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父母?”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皮靴在满地狼藉中碾来碾去,

“他们半夜撬开码头仓库时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碎木片在他指尖转得飞快,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玩具,

“还有你那宝贝慕容叔叔,非要把洗钱账本锁进保险柜,当真是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慕容正德……”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慕容宇心口,让他猛地一震。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抵在供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十七枚警徽突然震颤起来,在月光下泛着青铜色的冷光,仿佛有了生命。

父亲临终前插着氧气管的手在笔记本上写字的画面突然清晰

—— 当时以为是胡言乱语的潦草符号,此刻在脑海里一点点拼凑起来,竟然是码头仓库的坐标。

后槽牙咬得发酸,牙龈都快出血了,他抓起最边缘那枚刻着 “07” 的警徽,铜质边缘在掌心硌出红痕,传来阵阵刺痛。

【原来那些深夜的咳嗽声不是哮喘,是被秘密憋得喘不过气;那些被撕碎的报纸不是老年痴呆,是不想让我看到那些肮脏的报道。】

慕容宇的喉结剧烈滚动,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月光从审讯室的铁窗斜斜切进来,在欧阳然绷紧的侧脸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对方制服领口沾着的暗红血渍早已干涸,像朵开败的花,凝固的纹路仿佛是某种无声的控诉,触目惊心。

记忆突然被拽回十二年前的警校操场。

那天暴雨倾盆,欧阳然在三千米考核中撞破了鼻子,鲜血混着雨水顺着下颌线蜿蜒,浸透了雪白的衬衫前襟。

可他依然倔强地昂着头,每一步都重重砸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水。

明明呼吸已经乱成破风箱,却把三千米跑成了冲锋的姿态,那股宁折不弯的劲头,像极了此刻面对讯问时沉默如铁的模样,既让人由衷佩服,又忍不住泛起丝丝心疼。

他突然将警徽地图狠狠拍在供桌中央,“啪” 的一声,十七枚徽章碰撞的脆响惊得梁上蝙蝠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蛛网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有人在耳边刮擦玻璃。

“那十七个殉职的同事呢?” 慕容宇的声音像淬了冰,冷得让人发抖,目光死死钉在赵国安脸上,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们的警号也碍着你的财路了?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吗?”

赵国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右手闪电般摸向腰后,动作快如闪电。

欧阳然几乎和慕容宇同时侧身,两道影子在青砖地上交叠又弹开,动作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砰” 的枪声震落了屋顶的积灰,灰尘洋洋洒洒落下,在香灰弥漫中,慕容宇看清了对方手里那把老式左轮 —— 和父亲书房保险柜里那把丢失的配枪一模一样,连枪身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把他们拿下!” 祠堂侧门突然被撞开,林峰教官的吼声裹着木屑飞溅而来,充满了威严。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烟尘中劈开数道裂缝,照亮了祠堂的每个角落。

王浩举着防爆盾率先冲进来,盾牌边缘还沾着巷口的污泥,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警察们呈扇形散开时,慕容宇注意到王浩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那是今早集合时被欧阳然扯掉的 —— 当时这家伙还嘴硬说 “训练服就该有点战损感”,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混乱中赵国安突然矮身撞向右侧暗门,动作敏捷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皮靴踩碎牌位的脆响里,欧阳然伸腿绊倒他的瞬间,突然被对方抓住脚踝往回拽,力道大得惊人。

“小心!”

慕容宇大喊一声,扑过去拽住欧阳然的手腕,两人在满地狼藉中滚作一团,警徽地图被掀飞在空中,像群折翼的蝶,散落一地。

“这是替我爸妈讨的!”

欧阳然翻身骑在赵国安背上,拳头带着风声砸下去,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第一拳落在颧骨,赵国安闷哼一声;第二拳擦过嘴角,带出一丝血迹;第三拳挥到半空时,手腕突然被慕容宇攥住。

对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让他想起管道里那只紧攥着他的手,也是这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别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别让仇恨吞噬了自己。】

慕容宇喉结剧烈滚动着,潮湿的夜风裹着血腥味掠过祠堂檐角的铜铃,将他颤抖的尾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月光穿透雕花窗棂,在他眼底投下粼粼碎银,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如同卡在心口的银针,随着急促的呼吸反复刺痛着神经。

欧阳然跪在青砖地面的剪影被月光拉长,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折射出冷冽的光。

当第一颗泪珠坠落时,慕容宇看见它裹挟着香案上飘落的香灰,在赵国安染血的脸颊划出蜿蜒的痕迹,宛如被雨水冲刷的朱砂画。

这场景突然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

—— 去年那场百年难遇的暴雨夜,欧阳然蜷缩在操场看台阴影里的模样,湿透的制服紧贴着单薄脊背,膝盖抵着下巴,雨水顺着发梢、衣领、裤管织成透明的帘幕。

他倔强地仰头望着乌云翻涌的天空,任由雨水将眼眶浸泡得通红,却始终不肯让眼泪混进这场滂沱。

此刻祠堂里摇晃的烛火,与记忆中闪电照亮的孤独剪影,在慕容宇脑海里疯狂交织。

赵国安突然狂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涌出,看着格外狰狞:

“打啊!用力打!你以为报了仇就能解脱吗?不可能!”

他突然转头盯着欧阳然,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光芒,

“你床头柜第三格藏着的全家福,背面有你妈写的码头仓库地址 ——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 欧阳然的拳头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慕容宇突然拽着他往左侧翻滚,动作迅速而敏捷。

第二颗子弹擦着欧阳然的耳尖飞过,“嗖” 的一声,在供桌腿上凿出个浅坑,木屑飞溅。

烟尘弥漫中,他看清了赵国安从靴筒抽出的匕首,寒光闪闪,里面映着自己和欧阳然交握的手,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慕容宇你看!”

欧阳然突然死死攥住搭档的手腕,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裹挟着压抑不住的颤栗。

他颤抖着指向供桌下方,那里横七竖八散落着十余枚磨损的警徽,在月光的折射下泛起冷冽的银芒。

破败的屋顶漏下一缕幽蓝月光,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在警徽阵列上缓缓移动。

先是一枚刻着 “03” 的徽章泛起刺目反光,恰好勾勒出左眼的轮廓;

紧接着两枚歪斜交叠的 “11”“15” 号徽章,组成笔直的鼻梁;

而两枚半埋在尘土中的 “07”“09” 号徽章,边缘磨损的齿痕竟与嘴唇弧度严丝合缝。

慕容宇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那些斑驳的警徽在月光下竟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

—— 正是档案室里那张泛黄照片上,赵国安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面容。

每一处线条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连右眉梢那道不显眼的疤痕,都由徽章边角的豁口完美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