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女子如玩物(2 / 2)

“那就审一审。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啊?”

“渝州人氏,姓林,名义。”

“渝州?千里迢迢来易州作甚?”

“来做点小生意,结果赔了个底掉。”

“哦,”

老刺史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随即又是一拍惊堂木,

“好!押入大牢!”

阴暗潮湿的易州大牢,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林远被粗暴地推搡进来,几个得了吩咐的狱卒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狞笑。

“小子,到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为首的狱卒头子一口浓痰啐在林远脸上,随后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腹部。

林远闷哼一声,蜷缩着倒下,看似痛苦不堪。

“妈的,穿得人模狗样,还以为是个有钱的主儿,结果是个穷酸货!”

另一个狱卒一脚踹在林远背上,

“田掌柜说了,好好‘照顾’你!”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林远抱着头,任凭他们殴打辱骂,衣衫被撕破,脸上沾满污秽,显得狼狈不堪。他始终低着头,仿佛认命般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与此同时,客栈后院。

“废物!全是废物!”

田老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地哭泣的田雨馨破口大骂,

“原以为钓到条大鱼,结果是个死王八蛋在这里装有钱人,还有你!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

“爹!求求你放过林公子吧,他是好人。”

田雨馨泪如雨下。

“好人?好人顶个屁用!”

田老四面目狰狞,

“既然榨不出油水,你这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怡红院的王妈妈就在外面,你今天就给老子接客去!”

田雨馨脸色惨白,眼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心如死灰。

就在田老四粗暴地拽着田雨馨的头发,要将她拖出去时,

“轰!!!”

客栈厚重的大门连同门框,竟被一股巨力从外面轰得粉碎!木屑纷飞如雨!

烟尘未散,一道道身披玄黑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迈着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涌入客栈!

为首者,正是易州锦衣卫指挥使,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后院方向。强大的杀气弥漫开来,让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田老四和等候的龟公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如同木雕。

指挥使根本无视这些蝼蚁,声如寒冰,响彻整个客栈:

“搜!一寸一寸地搜!确保殿下毫发无伤!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命令一下,精锐的锦衣卫如同黑色潮水般行动,效率极高,瞬间控制所有通道。

牢房内,狱卒头子还在得意地踩着林远的手背:“小子,叫爷爷!叫爷爷就少打你几下。”

突然!

“砰!”

牢房那厚重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踹得四分五裂!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进来,绣春刀瞬间出鞘,寒光一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狱卒头子甚至没反应过来,手臂已被齐肩斩断!鲜血喷溅!

其他狱卒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田老四和老刺史被狼狈的押来,还搞不清楚状况。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指挥使快步踏入这污秽之地,无视地上的断臂和惨叫,径直走到刚刚缓缓站起身的林远面前。

下一刻,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位权势滔天的锦衣卫指挥使,竟“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触地,用无比惶恐、无比恭敬的声音高喊:

“卑职救驾来迟!令秦王殿下受此奇耻大辱!卑职万死难赎其罪!!”

“秦,秦王殿下?!”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狭小的牢房里炸响!

田老四、昏官刺史、断臂的狱卒、所有帮凶,全都如遭雷击,面无人色,瘫软如泥,裤裆里瞬间湿了一片!

刚才那些肆意侮辱秦王的狱卒,此刻已是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田雨馨也惊呆了,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擦去脸上污血,瞬间从“落魄商人”变回睥睨天下霸主的男人。

林远缓缓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襟,尽管形象狼狈,但那通天的气势已让所有人不敢直视。他目光冰冷地扫过瘫倒在地的众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田老四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世道如此,真是可悲,亲女儿尚且如此对待,令人唏嘘。”

易州锦衣卫指挥使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声音因极度惶恐而微微发颤:

“殿下,这些冒犯天威的蝼蚁,该如何处置?”

林远目光淡漠地扫过眼前瘫软如泥的众人,语气平静得令人胆寒:

“此地虽是新唐疆土,按律不当由本王越俎代庖。不过,”

他话音微顿,如同最终审判,

“都杀了吧。”

“殿下饶命!饶命啊!!小人瞎了狗眼!!”

田老四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血肉模糊,全身抖若筛糠。

林远甚至未曾正眼看他,只是意念微动,一股无形却狂暴至极的真气已如怒涛般席卷而过!

“嘭——!”

一声闷响,田老四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便在那无可抗拒的力量下炸成一团血雾肉泥,腥臭之气瞬间弥漫整个牢房!

“我滴亲娘哎!!!”

那昏聩刺史目睹此景,双眼翻白,直接吓得魂飞魄散,昏死过去。其他人更是屎尿齐流,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林远却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面无表情地踏出牢门,鞋底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轻微声响。他看向呆立原地、面无人色的田雨馨。

“田雨馨。”

“殿,殿下,”

女孩吓得几乎无法呼吸,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红白之物,强烈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随孤走。”

林远的语气不容置疑,

“到了长安,给你寻个正经营生,重新活过。”

“是,是,”

田雨馨声音细若蚊蚋,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踉跄着跟上那道身影。

那一日,易州城内腥风血雨。从阴暗的大牢到腐朽的官坊,锦衣卫所向披靡,将易州官坊连根拔起,杀得片甲不留。事后,所有参与的锦衣卫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次隐入暗处,以防被赶来的军队围剿。

……

数日后,一条清澈的河边。田雨馨挽起袖子,卖力地搓洗着衣物,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憧憬。

“殿下,我听说长安是天下最好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慈眉善目,家家户户都不愁吃穿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

林远将身体浸在清凉的河水中,闻言失笑:

“不过是比别处稍显太平罢了,哪有传说的那么浮夸。”

“殿下,我还听说王府里需要很多下人伺候,我去了长安,能进王府做事吗?我什么活都能干,洗衣做饭都行的!”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林远仰头,任由水流拂过面颊:

“这事我说了不算。到了长安,你得先见过一位,女帝才行。”

“哦。”

田雨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认真地搓洗手中那套普通的粗布衣。在她眼里,这却是世上最尊贵的衣裳。

林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眉头微蹙,目光变得深沉。

这天下,还有多少如易州这般藏污纳垢之地?还有多少田雨馨这样的苦命人,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受尽欺凌?

他心中叹息。

幸而,李茂贞、孟知祥,皆是既有护民之心,亦有雷霆手段的雄主,才让秦、岐、蜀三地百姓得以安居。可这所谓的新唐,真是从根子上烂透了。但愿张子凡能顶着李嗣源的名义,好生整顿一番吧。

他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是洛阳所在:

张子凡啊张子凡,你借石敬瑭之力才与洛阳朝臣、各地藩王取得联系,被架空权势是迟早的事。不过,以你的才智,应当有办法让他们最终臣服吧。

河水静静流淌,带着林远的思绪飘向远方纷乱的政局,也载着一个平凡女子对长安的朴素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