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太子断然否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孤,孤已经跟安羽联系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她说她在边城,身子不好,是当年那场祸事留下的伤,深入肺腑,太医署最好的药也只能吊着命,若是回京城,现在需要躲躲掩掩不说,她的身子也吃不消。
而且,她不敢回京,也是怕这副残躯,更怕母后知晓后阻挠。”
“王叔,您知道的,若孤有朝一日,那个位置,孤身边,只能是安羽,可先不说她的身份,母后她绝不会接受一个病弱的皇后。”
“永安郡主说了,她可以替安羽医治。她向孤承诺,最迟今年年底,若安羽无法回京,她亲赴边城为安羽医治,她说,她有把握。”
看着眼前这位一向深沉隐忍的储君,此刻眼中燃烧着久违的、属于“人”的炽热生机,萧凛心中微动。
这份因阿愿而点燃的“活人气”,竟比任何权谋算计都更触动他。
太子郑重地整理衣冠,对着萧凛,深深一揖:“王叔,过往是孤狭隘冲动,多有得罪,今日,孤诚心赔罪,望王叔,看在安羽、也看在那份来之不易的生机份上,助孤这一次。”
萧凛抬手虚扶,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太子言重了。”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萧凛没跟他计较,只觉得他的阿愿厉害。
比起人性,他更相信绝对的利益。
阿愿和他是一样想的,所以才会让太子这般低头。
一想到宋时愿,萧凛唇角就微不可察地勾起。
他的小狐狸,不仅医术通神,这翻云覆雨、执棋布局的手段,更是让他,心悦诚服。
翌日。
玄色金纹的亲王朝服加身,萧凛带着一身凛冽寒意,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噤若寒蝉的朝臣。
皇上身体不爽利,很喜欢折腾人,再加上案子没破,皇上的气性太大,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当那道挺拔如松、气场迫人的身影出现在宫道尽头时,所有低垂的头颅瞬间抬起。
“翎王?!”
“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惊诧、畏惧、难以置信的目光齐齐望过去。
众人本以为这位公然抗旨拒婚的王爷已然失宠,此刻却见他步履从容,神色冷峻依旧,那身久居上位的威压甚至比受伤前更盛。
仅仅是目光扫过,便让离得近的几位大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萧凛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那紧闭的殿门。
殿前侍卫看清来人,竟无一人敢拦,殿门无声开启,又在他进入后迅速闭合。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这满朝文武,能在这般情形下如入无人之境、直闯御前的,唯有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