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唯一的选择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吞噬了声音、光线，以及最后一点属于正常世界的秩序。
苏哲掌心的那团光，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光源，像一枚琥珀，将三人脸上截然不同的神情清晰地封存起来。
林晚晴的戒备，陈玄的阴沉，以及苏哲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令人火大的温和。
陈玄讨厌这种感觉。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逼到了墙角，而是连同墙角一起，被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而那个叫苏哲的家伙，正悠闲地坐在盒子外面，考虑是从上面开个孔，还是在侧面开扇窗。
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
他以为自己格式化了世界，就能换来清静。结果却像一个删除了所有流氓软件的电脑小白，却不知道自己亲手关掉了系统防火墙，还把管理员权限设成了“公开”。
现在，全世界的“病毒”和“木马”，都收到了请柬。
而赵磊的儿子，那个他名义上的干儿子，成了第一个被感染的“程序”。
“怎么样？”苏哲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我的提议，依然有效。伙伴。”
伙伴。
这个词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陈玄的耳膜。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眸子里，此刻是一片幽深的、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看苏哲，而是看向了林晚晴。
林晚晴的手，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什么也没说，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陈玄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追求的那种一个人的“躺平”，好像有点……孤独。
他收回目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带路。”
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不甘的质问，只有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冰冷的妥协。
因为他知道，任何情绪化的表现，都只会取悦眼前这个男人。
苏哲的嘴角，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
“明智的选择。”
“还有一个条件。”陈玄打断了他，补充道，“到了京城，你闭嘴。我嫌吵。”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无力的反抗。像一个被绑上餐桌的食物，在被吃掉前，要求对方换一套自己不讨厌的餐具。
苏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微微欠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风度翩翩得像个中世纪的贵族。
“如您所愿，我的……伙伴。”
他刻意加重了“伙伴”这个词的读音，像是在欣赏陈玄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怒意。
他转身，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抱着枕头、早已被眼前这超现实一幕吓得失魂落魄的杜文文。
他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中，杜文文的身体一软，抱着枕头缓缓倒在沙发上，瞬间就进入了沉睡，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她会忘记今晚的一切，明天醒来，只会记得自己交了一个完美的男朋友。”苏哲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遗忘，有时候是一种福气。”
陈玄的心又沉了一分。这种随意操控他人记忆和精神的能力，比单纯修改物理规则，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走吧，时间宝贵。”苏哲说着，走向了公寓的大门。
他没有去拧动门把手，而是直接将手掌贴在了门板上。
那扇普通的防盗门，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坚实的木料和金属，变得如同流体，门板中央缓缓旋开一个黑洞洞的、边缘闪烁着灰色雾气的漩涡。
漩涡的另一头，不是熟悉的楼道，而是一片混沌。
“这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快。”苏哲侧过身，微笑着对两人说。
林晚晴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她见识过无数商业场上的大风大浪，可眼前这一幕，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陈玄面无表情，率先迈步，踏入了那个漩涡。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像是踩空了楼梯。眼前没有光，耳边没有声音，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