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像一颗尘埃,漂浮在宇宙的夹缝里。
透过周围那些流动的、灰色的雾气,他偶尔能看到一些支离破碎的“幻灯片”。
他看到一座本该在埃及的巨大金字塔,孤零零地立在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中央,塔顶上还挂着一个现代都市里常见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海底捞”。
他又看到一条盘旋着直入云霄的高速公路,无数汽车头下尾上地拥堵在上面,像一串凝固的金属瀑布。
他还看到……
每一个画面,都荒诞、诡异,充满了逻辑上的矛盾,却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真实存在着。
这就是他“格式化”之后的世界?一个被打破了所有规则,正在进行着疯狂“自由组合”的混沌游乐场?
他胸口一阵发闷。
那不是因为空间传送带来的不适,而是一种沉重的、名为“责任”的巨石,死死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才是那个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罪魁祸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也或许是一个世纪。
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夹杂着北方深秋特有的干冷空气,灌入鼻腔。
他们站在一个逼仄、昏暗的楼道里,脚下是布满灰尘的水泥地,墙上用红漆刷着“严禁烟火”的字样。
他们从一个消防通道的门里走了出来。
京城。
这里的光线比云水镇那个公寓里更差,整条楼道只有一盏声控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与冰冷混合的怪异味道。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每一次响起,楼道里的那盏灯就会剧烈地闪烁一次,墙皮也会无声地剥落几片。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苏哲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陈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苏哲耸了耸肩,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脸上依旧是那副看戏的表情。
陈玄不再理他,拉着林晚晴,循着哭声,快步向楼道深处走去。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通往赵磊家的那条走廊,已经变成了一片灾难现场。
地面上一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另一半则布满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天花板上,水管正在往下滴着……黏稠的、如同糖浆般的液体。两侧住户的门牌号,像电子屏幕一样,在“601”、“804”、“财源广进”、“欢迎光临”之间疯狂跳动。
而在走廊的尽头,赵磊家的防盗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
是赵磊。
他穿着一身作训服,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张开双臂,像一堵墙,死死地挡在自己家门口。
他的脚下,是一个用朱砂画成的、极其复杂的阵法,但此刻,那阵法上的红光已经黯淡到了极点,正在被从门缝里渗出的、一股无形的混沌力量不断侵蚀。
最让人心惊的,是那扇门。
坚固的钢制防盗门,此刻正像一块富有弹性的橡胶,一鼓一缩,仿佛有某种恐怖的巨兽,正在里面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想要破门而出。
每一次撞击,整个楼道都随之震颤。
“小雅!抱着小宝退到卧室去!离门远一点!”赵磊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显然还没有发现身后的来客,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对抗门内的异变上。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响亮的婴儿啼哭。
“砰!”
防盗门上那个小小的猫眼,毫无征兆地爆开,一束并非光线,也非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混乱”的东西,从中激射而出,直取赵磊的后心!
赵磊似乎已经耗尽了力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竟完全来不及反应。
ps:陈玄会如何化解这次危机?苏哲是真的只想看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