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下去：“谢谢你们。”
“别说什么谢。”母亲打断他，“你是我们的亲人，不是需要我们理解的领导。累的时候，就说一声。哪怕一句话都不说，打个电话也好。”
电话挂断后，他站着没动。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模糊的轮廓。他盯着看了几秒，转身拿起外套，关灯出门。
电梯下行时，他掏出手机，给司机发了条消息：不用来接了，我自己回去。
夜晚的街道清冷，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脚步不快，也没刻意加快。十分钟后，他拐进一条老小区的巷子，推开单元门，上了四楼。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屋里亮着灯。林婷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本书，抬头看他进来，眼睛还有点红。
“妈煮了姜汤。”她站起来，“你喝一点再洗澡。”
林辰点点头，脱鞋进屋。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是他升副科长那年拍的。照片里的他穿着白衬衫，站得笔直，母亲挽着妹妹的手，笑得很安心。
他走进厨房，看见灶上煨着的小砂锅，揭开盖子，热气扑上来。
林婷跟进来，靠在门框边：“哥，我今天去图书馆查了清代官制。你说的那个‘和珅’，真的那么有权吗？”
林辰搅动汤勺的手停了一下。
“是有权。”他平静地说，“但也正是因为太有权，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那你怕吗？”
“怕。”他抬眼看她，“所以我更得守住该守的东西。”
林婷没再问。她接过汤勺，替他盛了一碗，递过去。
林辰接过，吹了口气，喝了一口。烫，但舒服。
母女俩坐在客厅等他洗漱完，谁都没提新闻，也没问工作。母亲问他最近睡眠好不好，林婷抱怨学校食堂新换的厨师手艺差。他一一应着，语气自然。
临睡前，他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他亲手写的几个字：“身负旧魂，不负今世。”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合上本子，放进抽屉。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他站在窗前，看了几分钟，转身关灯躺下。
黑暗中，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摸过来一看，是一条系统提醒：【档案查阅日志更新——dc-09x账户于21:47尝试登录，认证失败，已自动锁定】。
林辰盯着那行字，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