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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久旱逢甘霖》(1 / 2)

七月的雨刚歇了两日,后山的草木还裹着潮气,傍晚的风掠过竹林时,总带着股子洗过澡的清润。三秒踩着石阶往上走,胶鞋碾过青苔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手里的手电攥得紧,光柱在前方的路面上晃来晃去,一会儿照亮丛丛蕨类卷曲的嫩芽,一会儿又掠过攀在树干上的牵牛花——花瓣还带着雨后的软,紫得像被水浸过的绒布。

“春花,你慢点儿,这儿的石阶滑。”三秒回头喊了一声,手电的光往斜下方扫去。春花正弯腰捡着什么,听见声音便直起身,举着手里的东西朝他晃了晃:“你看,刚掉的栗子壳,还是青的呢。”她的运动鞋沾了泥,裤脚也被草叶蹭得发潮,却一点儿不在意,快步追上三秒时,发梢还滴着几颗从竹叶上蹭来的水珠。

两人是下午从镇上过来的。三秒在镇东头开了家修电器的铺子,春花则在隔壁卖水果,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周末能抽半天时间往后山走。这后山不算有名,没有规整的景区路线,只有镇上老人们踩出来的小路,走的人少,草木便长得肆意,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野生的气息。

“今天怎么想着往这边走?往常不都去山顶的亭子吗?”春花一边走,一边伸手拨开路旁的狗尾草,草籽粘在她的袖口,白花花的一片。三秒的手电光顿了顿,落在前方一片开阔的草地里:“前几天听王大爷说,这边的草叶上夜里能积满露水,他说看露水能知天气,我想带你来看看。”

王大爷是镇上的老住户,种了一辈子地,手里有不少看天的老法子,三秒小时候常去他家听故事,那些关于云形、风向、露水的说法,像种子一样落在他心里。后来他长大了,修电器靠的是仪器和图纸,可偶尔想起王大爷说的话,还是会觉得亲切。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草地边缘。这片草地不大,约莫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宽,长满了细长的茅草,草叶上还挂着白天没散尽的雨水,风一吹,便有细小的水珠往下掉,落在衣襟上,凉丝丝的。三秒停下脚步,关掉手电又重新打开,调整了一下光圈,让光柱变得更集中些,然后缓缓照向草叶的顶端。

就在那束光落下的瞬间,春花轻轻“呀”了一声。只见无数颗细小的水珠缀在草叶尖上,像是谁撒了一把碎钻,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有些水珠太大,把草叶压得微微下垂,形成一道细小的弧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却又稳稳地悬在那里,透着股子脆弱的韧劲。

三秒蹲下身,手电的光跟着低下去,离草叶更近了些。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呼吸太急会吹落那些露水。“你看,”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露水重,说明明天准是晴天。”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一片草叶尖上的水珠,水珠瞬间沾在他的指尖,凉得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然后便顺着指缝滑下去,落在泥土里,没了踪影。

春花也跟着蹲下来,眼睛盯着那些露水,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她的手机壳是粉色的,边缘有些磨损,屏幕上还贴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上面沾了些指纹。她打开天气App,点击进入湿度页面,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92%,还真让王大爷说中了。”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三秒,两人的目光在屏幕和草叶间转了一圈,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春花的笑声很轻,像风吹过铃铛,三秒的笑声则带着点憨厚,在傍晚的空气里散开。此刻,周围静极了,只有风吹过茅草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手电的光柱里,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缓缓浮动,而那些挂在草叶尖上的露水,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我小时候,王大爷总带我来后山看露水。”三秒收回目光,手指在草叶间轻轻拂过,沾了满手的凉意,“那时候他说,露水是天给地的念想,下得多了,就说明天要晴,地里的庄稼就能好好长。我那时候不信,总觉得他是瞎编的,直到后来有一次,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我跟他来这儿看露水,第二天真的放晴了。”

春花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她知道三秒和王大爷的感情深,王大爷无儿无女,三秒小时候常去帮他挑水、扫地,后来王大爷年纪大了,三秒便常去给他送些吃的,逢年过节还会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那时候你才多大呀?”她问。

“也就七八岁吧,”三秒想了想,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个子矮,蹲在这儿看露水,得踮着脚才能看清。王大爷就把我抱起来,让我趴在他肩膀上,指给我看哪些露水重,哪些露水轻。他还说,看露水不仅能知天气,还能知道地里的土肥不肥,露水多的地方,土就润,种啥都长得好。”

春花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湿度数值。92%的湿度,在天气预报里,通常意味着空气潮湿,可能会有降雨,可王大爷的老法子,却凭着草叶尖上的露水,断定明天是晴天。这看似矛盾的结论,却因为眼前这满草叶的露水,让人莫名地信服。

“你说,为什么老法子有时候比仪器还准呢?”春花忽然问道。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草叶,水珠在她的指尖滚动,像一颗小小的珍珠。三秒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得发麻的腿:“可能是因为老法子是一辈辈人看出来的吧。他们天天跟土地打交道,风怎么吹,草怎么长,露水怎么挂,都记在心里,时间长了,就摸出规律了。仪器是死的,可这些老法子,带着人的念想呢。”

春花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重新看向那些露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手电的光在草叶上移动,那些露水显得更亮了,仿佛是黑夜里的星星,落在了草叶尖上。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也常跟她说些老规矩,比如“蚂蚁搬家要下雨”“蜻蜓低飞有水来”,那时候她觉得外婆的话很神奇,后来上了学,学了科学知识,才知道那些老说法其实都有科学依据,就像这露水重预示晴天一样——当夜间湿度大,且天空无云时,地面散热快,空气中的水汽容易凝结成露水,而无云的夜晚往往意味着第二天是晴天。

“其实这老法子,也是科学呢。”春花轻声说,“只是以前的人不知道原理,就用自己的方式记下来了。”三秒点点头:“是啊,就像王大爷不知道什么是湿度,可他知道看露水。有时候我修电器,遇到一些老机器,图纸上没写的毛病,老师傅凭经验就能找出来,跟这老法子差不多。”

两人又在草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些露水在灯光下闪烁。风渐渐大了些,带来了远处山林的气息,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春花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觉得有些凉:“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天黑透了,山路更难走。”三秒“嗯”了一声,关掉手电,周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远处的天际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微光。

往回走的时候,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走着,听着脚下石阶的声音,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春花的心里忽然觉得很平静,像是被那些露水滋润过一样。她想起平日里在水果店里,每天对着计算器和账本,担心水果卖不出去会坏,担心天气不好影响进货,心里总是绷得紧紧的,可此刻,在这后山的小路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慢慢亮起来,想起草叶尖上那些露水,还有三秒说的话,忽然觉得那些烦恼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