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档案馆像座沉睡的堡垒。
陆昭蹲在二楼转角的阴影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沈清的手搭在他胳膊上，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敲，是摩尔斯码的。
零点十七分，后窗传来玻璃胶被划开的轻响。
陆昭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看见一道黑影翻进院子，黑色连帽衫，橡胶底鞋，动作像只猫。
那人在墙根站定，抬头扫了眼二楼302室的窗户，摸出个银色装置贴在墙上——信号屏蔽器。
来了。沈清的声音很低。
黑影上到二楼时，陆昭已经跟了上去。
对方在302室门口停住，从口袋里掏出张磁卡——和市局档案室的门禁卡一模一样。
门一声开了，黑影闪进去，很快传来抽屉被拉开的脆响。
陆昭冲进去时，正看见那人把一个银色U盘塞进外套内袋。
他反手锁上门，打开手机电筒：李正国的线人，就是你吧？
黑影猛地转身，帽檐滑落。
竟是市局后勤科的老陈——那个每天早晨给大家送豆浆、总爱说年轻人多吃点的老文书。
此刻他的脸在电筒光里扭曲，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你不该查到这一步的。
他突然扑向窗户，陆昭抄起旁边的椅子砸过去。的一声，老陈撞在窗框上，U盘掉在地上。
沈清已经拨通了林警官的电话：东楼二楼302，控制住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老陈突然发出一声尖笑。
他从裤袋里摸出个小药瓶，陆昭扑过去时，药瓶已经碎在他齿间。
沈清按住老陈的下颌，难闻的苦杏仁味弥漫开来：他服毒了！
林警官带着人冲进来时，老陈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
陆昭捡起地上的U盘，沈清用证物袋装起药瓶碎片。
老陈的视线扫过陆昭的脸，最后停在他颈间——那里挂着父亲留下的昭昭明月U盘，和他方才掉落的银色U盘，竟有着同样的刻痕。
红眼...计划...老陈的声音像游丝，他们...不会...停手...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彻底涣散。
林警官蹲下来合上他的眼皮，抬头时脸色凝重：带回去解剖。他指了指陆昭手里的U盘，这个，立刻送技术科。
沈清的手指在U盘上轻轻一按，表面凉意刺骨：里面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危险。
陆昭望着老陈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十年前的庆功宴上，老陈站在李正国身后，端着相机笑得憨厚。
原来有些影子，早在十年前就藏进了光里。
市局审讯室的灯光在走廊尽头亮了起来。
林警官拍了拍陆昭的肩：走，看看这U盘里有什么。
沈清把证物袋递过去时，陆昭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走廊的窗户透进夜风，吹得老陈的工作证在地上打转，照片里的人还在笑，和方才那具尸体的表情判若两人。
陆昭。沈清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如果李正国...也在红眼计划里...
他没有回答。
U盘在掌心沉得像块铅，上面还留着老陈的体温。
远处传来技术科打印机的嗡鸣，不知道下一张纸，会揭开谁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