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追踪进度条红得刺眼,83.7hz的信号源定位坐标正在以0.1公里为单位不断缩小。
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窗外梧桐叶被风撕开的沙沙响——方才还只是枝桠晃动,此刻整棵树都在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电流过来。
叮——
定位完成的提示音让他猛地攥紧椅把。
坐标点在电子地图上炸开红点,正好叠在市局大楼顶端的通讯塔图标上。
他低骂一声,手指抵着太阳穴。
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夹着的泛黄剪报突然浮现在眼前:十年前11·23案调查后期,局里曾通报过通讯系统异常,但最终以设备老化结案。
原来从那时起,这根毒刺就扎在警队心脏里。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林警官的语音:陆先生,你要的通讯记录分析出来了。
他按下接听键,林警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最近三天有组加密信号,每晚23:00准时从市局内网端口发送,目标地址...查不到。
陆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动作太急,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守住那个端口,我马上到。
与此同时,市档案馆的铁皮档案柜前,沈清的指尖正抵着那台绿皮收音机的调频旋钮。
老周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放大镜在机身上缓缓移动:这是80年代的71型军用电台,早该进博物馆了。他用镊子挑起一根藏在缝隙里的银色导线,但看这焊接手法...小沈你看,这是咱们警队08年换的加密模块。
沈清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昨夜在陆昭电脑里看到的监听日志,那些标着行动A-03抓捕b-17的条目,每条后面都跟着精确到分钟的警方部署。有人用老设备监听新系统?她的声音发紧。
老周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就像拿老钥匙开新锁——得有内鬼给配钥匙。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沈清颈间的银链,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十年前沈法医出事那晚,我替她保管过一台类似的收音机。
沈清的手指猛地扣住项链。
记忆突然翻涌: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时,身上还沾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味,说要去局里取份不能留电子档的报告。
后来那台收音机就跟着证物箱一起消失了,直到上周陆昭从阁楼翻出它——阁楼的木梁上,还留着父亲用粉笔写的83.7。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陆昭发来的定位:来市局东侧停车场,带收音机。
沈清把收音机塞进帆布包时,瞥见老周正盯着她的背影。
老人的手在档案柜上轻轻一按,金属表面发出空洞的回响——那是只有老档案员才知道的暗格开关。
市局技术科的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警官站在监控屏前,点着滚动的数据流:技术员小吴昨晚十点半登录过加密频道,停留了十七分钟。他翻开工作日志,但他的排班表显示,那晚他应该在备勤室睡觉。
陆昭凑过去看监控截图。
画面里的技术员穿着灰色工装,帽檐压得很低,右手食指一直在敲键盘——那是他高中时养成的习惯,紧张时会用摩尔斯电码敲《致爱丽丝》。
查他的通话记录。陆昭说。
林警官调出记录的瞬间,两人同时眯起眼。
最近一周,小吴每天凌晨两点都会拨出同一个号码,13位数字,前三位是开头的国际码,但后面跟着的不是任何已知国家代码。
虚拟号码。陆昭摸出父亲留下的U盘,我需要他今天的行动轨迹。
林警官拍了拍他肩膀:已经派人跟了。
夜色漫进窗户时,陆昭在自己电脑里种下了一颗。
他打开文档,输入:明晚九点,档案馆302室,取11·23案原始证据。保存时故意让屏幕亮着,直到清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门口,他才关了灯离开。
沈清的车停在档案馆后巷,车灯闪了两下。
陆昭猫腰钻进副驾:老周说,302室的监控三天前就坏了。
正好。陆昭摸出微型摄像头别在衣领,他们要证据,我们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