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萱乘坐的靖王府马车抵达永王府时,已有几位宗室女眷先到了。
康郡王妃,英国公夫人等皆是京中贵妇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柳云萱,纷纷起身见礼,态度比之以往更为热络几分,显然醉仙楼的重整和情韵阁的风靡,让她们对靖王妃的观感早已不同往日。
永王楚祁钰并未立刻出现,由永王妃出面招待。
永王妃是位气质温婉的中年美妇,言谈举止得体,但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
她引着众人在水榭中落座,四周牡丹环绕,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确是一派闲适雅致。
品过一巡香茗,欣赏过几幅永王收藏的古画后,永王楚祁钰才缓步而来。
他年约二十五六,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但更显清瘦文弱,穿着一身家常的宝蓝色直缀,未戴冠冕,只簪一支青玉簪,气质温润如玉,仿佛一位与世无争的闲散书生。
“让诸位久等了。”
永王声音温和,含笑与众人打招呼,目光在柳云萱身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深了些,“这位便是靖王妃吧,果然钟灵毓秀,气质不凡,早闻弟妹善于经营,翰墨雅集,醉仙楼皆是匠心独运,连本王这不同俗务之人,都时有耳闻。”
柳云萱起身敛衽行礼,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皇兄谬赞,不过是些微末伎俩,维持家用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怎敢入皇兄之耳。”
永王摆手笑道,“诶,弟妹过谦,这经营之道,亦是经世之学,能将翰墨雅集经营得风生水起,引天下文士向往,又能令濒临倒闭的醉仙楼起死回生,重现昔日辉煌,岂是寻常微末伎俩可比,便是本王,也佩服得很啊。”
他语气真诚,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康郡王妃在一旁笑着接口,“可不是嘛,王妃那醉仙楼如今的菜式,真是绝了,尤其是那新出的橙香鸭方,我家王爷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英国公夫人也点头附和,“还有那情韵……咳咳,还有翰墨雅集的文具,我家那几个皮猴儿如今写字画画都积极了不少。”
她险些说漏嘴,连忙掩饰过去,在场几位贵妇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显然都是情韵阁的忠实拥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成柳云萱的夸赞会。
永王含笑听着,偶尔插一两句,皆是对柳云萱商业手腕和奇思妙想的肯定。
他言辞恳切,态度温和,仿佛真的只是一次纯粹的风雅聚会和对弟媳才能的欣赏。
然而,柳云萱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
永王越是如此,她越觉得不寻常。
这位皇兄深居简出多年,突然如此高调地赞赏她这个敏感身份的靖王妃,其背后用意,绝不止于表面。
酒过三巡,宴席气氛愈发融洽。
永王似不经意般感慨道,“如今这世道,单打独斗终究艰难,若能强强联手,互通有无,方能立于不败之地,靖王弟身子需静养,弟妹却能有如此作为,实属不易,若有足够强的盟友相助,想必靖王府日后更能安稳无忧。”
他这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柳云萱耳中。
柳云萱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永王,正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目光温和依旧,深处却仿佛藏着试探与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