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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桑海百年雕梁改,玉阶空伫旧时人(1 / 2)

“天……天啊……”浮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不知是震撼还是恐惧,又或是两者皆有,“我们……我们这是到了天外天吗?”

楚言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但最初的震撼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壮阔与激昂开始在胸中激荡。

他望着那深邃宇宙与熔金云海交汇的奇景,感受着那纯粹太阳真火般的光芒穿透光晕带来的微微暖意,以及那无处不在、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入体内的舒畅感。

这就是俯瞰众生、遨游寰宇的感觉吗?这就是仙家手段,视万里山河如泥丸,破九天罡风如无物?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渺小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心神。

?浮玉舟?稳定了高度,那撕裂云海的狂暴姿态收敛,转为一种雍容平稳的巡航姿态。

符文运转的嗡鸣低沉下去,光晕稳定流淌,船身如同一条巨大的青色游鱼,悠然滑行在浩瀚无边的云海之上。

云海并非死寂,它永恒地翻腾、涌动、堆叠、舒卷。

阳光在翻滚的云浪上流淌,折射出七彩的霓虹光晕,汇聚成巨大的光柱穿透云层,有如神只投下的目光。

有时,远处会腾起高达千丈的巨大云山,洁白蓬松,巍峨耸立,边缘被阳光勾勒出耀眼的金边。

有时,云层又会裂开深邃的峡谷,幽不见底,隐隐有雷光在其中蜿蜒明灭,隆隆的闷响即便隔着光晕也隐约可闻。

更有成群的、形如巨鸟但身体透明、闪烁着灵光、拖着长长冰晶尾翎的“云梭鸟”优雅地掠过船舷,发出空灵悦耳的鸣叫,融入这片奇幻的背景音中。

三人渐渐适应了这高空飞行的环境,最初的震撼被无穷无尽的新奇所取代。

他们小心翼翼地放开扶手,开始在甲板上慢慢踱步,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四周流动的画卷。

“楚大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头奔跑的麒麟?”浮春指着左前方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云朵,兴奋地叫道。

此刻,她的小脸因兴奋和灵气滋养而红扑扑的,早忘了刚才的惊吓。

白念玉的注意力完全被船体本身吸引住了。他蹲在一处符文节点旁,节点闪烁着恒定的银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却在触碰前犹豫了,最终只是凑近了仔细端详。

那符文如涓涓流水般蜿蜒变化的轨迹,令他俊秀的脸庞上交织着困惑与痴迷。“楚侍卫,”

他喃喃道,“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简直太神奇了!”

楚言没有回答,他漫步到船首附近,感受着最为强劲却又被光晕柔和过滤的气流拂过面颊。

他望向远方,试图穿透那流动的云霭,寻找传说中那座漂浮于东海之滨、霞光万道的仙岛踪影。

就在三人沉浸于温润灵力的包裹之中时,一直平稳航行的?浮玉舟?前方,云海深处,景象骤变!

东方尽头,翻涌奔腾的云海边缘,一片浩瀚无垠、柔和梦幻的七彩霞光悄然晕染开来!

那霞光并非凝固,而是犹如拥有生命般流淌、变幻:时而凝聚如燃烧的凤凰尾羽,瑰丽夺目;时而舒展若九天仙子遗落的霓裳,飘逸绝伦。

霞光核心深处,一片朦胧而庞大的轮廓,正缓缓撕裂厚重的云幕,展露峥嵘一角!

绝非世间凡山,那是一片悬浮于无垠云海之上的秘境大陆!

峰峦如聚,峭壁似削,无数琼楼玉宇、飞檐斗拱错落点缀其间,琉璃宝光在七彩霞辉的映照下流转生辉,令人心醉神迷。

缥缈云雾如素练环绕山腰,成群仙鹤舒展优雅的身姿,在霞光流云间自在翩跹,清越的鹤唳仿佛穿透虚空,隐隐传来。

更有那自最高峰巅垂落的巨大瀑布,轰鸣如九天惊雷,水流却在半空便化作万千闪烁着七彩光华的灵雨,滋养着这片仙灵之地。

即便相距遥远,一股磅礴到难以言喻的精纯灵气,裹挟着奇花异草的馥郁芬芳、玉石山泉的清冽气息,已然跨越虚空,扑面而至。

船体周围的灵气浓度,骤然又攀升了一个层次。?浮玉舟?轻盈地调整了航向,稳稳地朝着那片霞光万丈、仙气氤氲的朦胧大陆驶去。

?浮玉舟?穿透最后一道稀薄的七彩云霭,周身流转的符文银光渐次收敛,仿佛巨鲸入水般,平稳地滑翔至一片悬浮于万丈云海之上的巨大白玉平台。

平台边缘云雾缭绕,雕琢着繁复的避风阵纹,中心则延伸出一道浑然天成的玉质长阶,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月华光泽,直通下方掩映在奇峰灵木间的琼楼玉宇,这便是蓬莱仙宗的山门所在。

舟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却仿佛穿越了尘世与仙域的界限。

庞大的舟体在平台上方悬停片刻,随即如同羽毛般轻盈沉降,最终稳稳地落在那温凉的白玉地面上,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惊起。

舟身周围残留的空间波动似涟漪般荡漾开来,又被平台吸纳平息。

船舱二层那雅致的阁楼门扉无声滑开。白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稳稳地横抱着拓跋玉。

拓跋玉蜷缩在他宽阔坚实的臂弯里,面容苍白如初雪洗过的玉兰,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乌黑的长发披散,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缺乏血色。

她身上裹着白战的玄色大氅,只露出一张脸和几缕发丝,显得异常娇小。

白战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怀中是易碎的琉璃珍宝,沿着连接阁楼与下方甲板的螺旋玉梯缓缓而下。

玉梯阶面光洁如镜,倒映着他沉静的面容和拓跋玉沉睡的轮廓。

甲板上,白念玉、楚言与浮春早已等候。白念玉一袭蓝衫,最先踏上那道连通舟舷与下方白玉平台的悬梯。

他步履轻快,带着几分踏上坚实土地的安心感,拾阶而下,衣袂随风轻扬。

楚言紧随其后,玄衣沉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传说中的蓬莱接引台,感受着空气中骤然浓郁数倍的精纯灵气,体内真元似乎都欢愉地低鸣起来。

浮春则显得极为谨慎,这位身着藕荷色侍女裙裳的姑娘,双手紧紧抓住悬梯两侧光滑冰冷的玉栏,试探着抬起小巧的绣鞋,足尖点在悬空的阶梯上时,身体还微微晃了晃,惹得她低低惊呼一声,俏脸微白。

待她终于脚踏实地,踏上那坚实温润的白玉平台,才长长松了口气,额角竟沁出细密的汗珠。

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长途跋涉后的释然和对这仙家气象的震撼。

然而,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瞩目。白玉平台靠近玉阶入口处,早已肃立着数十位蓬莱弟子。

为首的正是重阳子,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身着蓬莱弟子月白流云纹道袍,气质卓然。

他身后,男女弟子分列左右,男弟子英气勃勃,女弟子清丽出尘,皆穿着统一的素雅道服,佩着象征蓬莱的云纹玉佩。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艘庞然巨舟之上,聚焦在那正抱着女子稳步踏下最后一级玉梯的高大身影,他们的大师兄龙隐(白战化名)。

当白战的双足终于落在这片承载着无数记忆的蓬莱土地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逝。

他站定,身形如山岳般沉稳,抱着沉睡妻子的手臂不曾有半分松动。

“恭迎大师兄回岛!” 重阳子上前一步,朗声高呼,声音清越,穿透缭绕的薄雾,蕴含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敬重。

他话音甫落,数十位师弟师妹齐刷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衣袂摩擦声细微而清晰,汇成一道洪亮而真挚的声浪,在空旷的接引台上回荡:“恭迎大师兄回岛!”

这声音饱含着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对昔日掌门师兄的深深敬意,仿佛连平台边缘的云雾都被这股炽热的情感推动得翻涌起来。

白战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略带陌生的年轻面孔,锐利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他微微颔首,抬了抬手,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透着一丝谦和:“众师弟师妹,不必行此大礼。龙某不过归家,何须如此?”

他语调虽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众人依言直起身,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重逢的喜悦在空气中流淌,弟子们难掩激动,低语声、轻笑声交织。

就在这片欢腾的气氛中,变故陡生。

一直安静昏睡在白战怀中的拓跋玉,被这骤然爆发的洪亮声音惊扰,秀气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

小巧的鼻翼翕动了两下,口中发出一声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睡意的嘤咛:“唔……”

这微弱的声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白战全部的注意力。

他立刻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人儿的睫羽像是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那双迷蒙的眼眸缓缓睁开,起初是全然空洞的迷茫,仿佛笼罩着一层擦不去的薄雾,映着蓬莱上空流动的霞光,显得脆弱又美丽。

她显然还停留在深沉的梦魇或是极度的虚弱中,眼神涣散,完全不知身处何方,更不知眼前这些陌生而激动的人群是为何故。那茫然无措的模样,惹人怜惜。

“玉儿?” 白战的声音瞬间放得极低极柔,仿佛怕惊碎了眼前的水月镜花,方才面对师弟师妹的威严荡然无存。

只剩下满溢的关切与心疼,“你醒了?感觉如何?可口渴?” 一连串的询问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拓跋玉似乎还没完全找回神智,只是本能地感到喉咙里火烧火燎般干渴得厉害,感觉每一寸黏膜都皲裂开来。

她微微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小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那双迷蒙的、带着水汽的眼睛无助地望着白战。

无需白战吩咐,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浮春早已捕捉到了女主人的不适,她不愧是以机敏伶俐着称的婢女。

几乎是拓跋玉发出嘤咛的瞬间,她就迅速解下了腰间悬挂的一个巴掌大小、用上等软玉镂空雕花制成的水囊。

水囊温润光洁,显然时常被主人摩挲。浮春动作麻利地拔开同样由温玉打磨的玉塞,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将水囊递到白战面前。

白战左手稳稳接过水囊,揽住拓跋玉的右手手臂微微调整角度,让她枕得更舒服些,左手则托着囊底,小心地将囊口凑到她干裂的唇边。

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初绽的花蕾。这一刻,拓跋玉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礼仪了。

致命的干渴感如烈焰灼喉,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急切地寻找着水源。

当清冽的水流触及唇瓣,她似久旱逢甘霖的幼兽,就着白战的手,贪婪地大口吞咽起来。

咕噜咕噜的饮水声在略显安静的四周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生命重新焕发的急切。

几缕来不及吞咽的水渍顺着她的唇角滑落,滴在白战玄色的衣袖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直到小半囊甘泉下肚,那燎原般的干渴才稍稍缓解。

拓跋玉满足地轻轻吁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几下,苍白的小脸上终于艰难地晕开一丝极其浅淡的血色,如同雪地里透出的一点红梅。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向白战,声音依然带着刚醒的沙哑和虚弱,如春蚕吐丝般细微:“夫君……我们这是在哪儿?怎么……这么多人?”

她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孩童般的好奇,怯生生地在周围那一圈身着统一服饰、神情恭敬又带着好奇的陌生人脸上扫过,然后又落回白战脸上,寻求解答。

白战看着她脸上那抹来之不易的红润,紧锁的眉心终于舒展了几分,眼底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用指腹拭去她唇边的水渍,温声解释,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玉儿莫怕,我们已经到了蓬莱岛了。这些都是为夫的师弟师妹们。”

他微微停顿,环视了一下众人,语气带着安抚,“等稍晚些,你精神好些了,为夫再一一介绍你们认识。别担心,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蓬莱岛?” 拓跋玉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依旧有些恍惚,显然对这仙家之地并无概念。

她舔了舔依旧有些干的嘴唇,看着周围肃立的人群,又扯了扯白战的衣袖。

声音带着点不知所措的窘迫和依赖:“那……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总不能……干等着让这么多人瞧吧?那多……多尴尬呀!”

她苍白的脸颊因这窘迫竟又添了一分红晕,看得人心头发软。

她话音虽轻,却清晰地落入了旁边略显局促的白念玉、楚言和浮春耳中。

三人几乎是立刻感同身受,他们初来乍到,身份特殊,杵在这一群热情迎接父亲、主子的蓬莱弟子中间,确实如同鹤立鸡群,颇有些格格不入的尴尬。

三人连忙点头附和,目光都投向白战,带着无声的催促。

一直侍立在侧、察言观色的重阳子立刻会意。他再次上前半步,对着白战拱手,声音恭敬而体贴:“大师兄,不如您先带着嫂子与几位贵客移步涤尘居稍事休息?

见白战脸上无任何变化,随后又启唇轻语:“那里一切依旧,早已为您备好茶点。师弟我即刻前往紫霄殿,禀告掌门以及各位长老、师叔师伯,告知您携夫人平安归岛的大喜讯。”

他的安排周到合理,既照顾了拓跋玉的身体状况,又兼顾了礼数。

白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这个行事妥帖的师弟颇为满意。

他点点头,声音沉稳:“有劳重阳师弟了。待吾妻安顿妥当,我便去拜见掌门与诸位长辈。”

“师兄客气,此乃分内之事。” 重阳子躬身领命。

随即转身,对身后众弟子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大师兄一路劳顿,嫂子亦需休憩,大家且先散去吧。晚些时候自有相聚之机。”

他威望颇高,众人虽有些不舍,但也知分寸,纷纷恭敬地向白战夫妇行礼告别。

“大师兄好好休息!”

“嫂子保重身体!”

“恭送大师兄!”

问候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很快,数十位蓬莱弟子便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悄然无声地顺着玉阶离去,动作迅捷而有序,只留下清风拂过白玉平台,卷起几缕消散的云气。

平台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白战夫妇、白念玉、楚言、浮春五人,以及那艘静静停泊的庞然巨舟?浮玉舟?。

白战抱着拓跋玉,面对着空寂的平台和远方层叠的仙宫楼阁,目光落在静静矗立的?浮玉舟?上。

他神色平静,口中低叱一声,却似唤醒沉眠的咒言:“进!”

刹那间,那庞大如山岳、符文闪耀的?浮玉舟?猛地绽放出柔和的银辉,通体变得晶莹剔透,仿佛由霜花凝结而成。

紧接着,庞大的舟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急速向内坍缩、虚化,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雪色流光。

流光如灵蛇般在空中优雅地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投向白战左手拇指上佩戴的一枚古朴莹润、雕刻着古老云纹的玉扳指!

无声无息间,流光没入玉扳指中,消失不见。整个接引平台彻底恢复了空旷,只剩下微凉的仙风拂过玉面。

那枚看似普通的玉扳指表面,一道细微的淡青色云纹倏忽闪过,随即隐没,恢复了温润内敛的模样。

白战低头,轻轻调整了一下怀中人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低声在她耳边道:“玉儿,抱紧些,我们回家了。”

拓跋玉伸出纤细的手臂,下意识地环紧了丈夫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感受着那令人心安的沉稳心跳和温暖气息。

做完这一切,白战不再停留,抱着拓跋玉,迈开沉稳的步伐,向着玉阶下方,岛中心那一大片被霞光笼罩、云雾缭绕的琼楼殿宇深处:涤尘居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