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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浮玉破浪三千界??,青衫初渡访蓬莱(1 / 2)

第二日清晨,持续了一夜的初雪终于偃旗息鼓,只留下一个被冰晶封印的世界。

朔风如刀,割过漠北边陲灰白色的苍穹。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将本该喷薄而出的朝阳无情湮没于冰冷厚重的云层之上。

天地间一片惨淡的银白,唯有天际线处透着一抹极淡、极冷的鱼肚白。

将军府邸,这座矗立在苦寒之地的磐石,此刻更像一座巨大的冰雕。

飞檐斗拱下,垂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溜子,尖锐狰狞,折射着灰蒙蒙的天光。

庭院中那几株虬劲的老松,苍翠的针叶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沉甸甸地垂着,偶尔有不堪重负的雪块滑落,“噗”地一声砸在下方已冻得宛如铁板的石板路上。

素心姑姑哈出一团浓重的白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

她是府里的老人了,青丝中夹杂着几缕银发,但腰板挺直,眼神锐利如鹰。

天未亮透,她便已起身,此刻正带着七八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和小厮,埋头清理着通往府门的主干道和几处重要回廊的青石板路。

铁锹铲动冻硬的雪块,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声响;竹扫帚扫过薄冰,则是尖利刺耳的“嘶啦”声。

空气冷得吸一口都像含着冰渣,每个人的睫毛、鬓角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都仔细着点!手脚麻利些!”素心姑姑的声音在清冽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冰棱子底下藏着暗冰,滑得很!主子们今早启程,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尤其是王妃!角角落落都给我扫干净了,再撒上这草木灰防滑。”

她指着一个半大的小子刚抬来的一筐灰烬。众人应声,动作更加卖力,呼出的白雾连成一片。

云起堂外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厚重的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将那刺骨的严寒隔绝在外。

由于时间紧迫,紫檀木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食:几碟精致的酱菜,三盏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一盘刚出锅喧腾腾的白面玫瑰糕,还有一小盅特地给女主人炖的燕窝羹。

白战已然穿戴整齐。他身量极高,肩背宽阔,即便坐着也如山岳般沉稳。

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外罩同色暗云纹的锦袍,腰束一掌宽的犀牛皮鞶带,悬挂着一柄式样古朴的黑鞘长剑,那是他在蓬莱学艺时的佩剑“断潮”。

多年的军旅生涯和修为淬炼,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刻的痕迹,眼神沉静如渊,开阖之际自有精光内蕴,不怒自威。

此刻,他正小心地将一勺温热的燕窝羹吹凉,递到身旁妻子的唇边。

拓跋玉,这位曾经的北境明珠,如今的镇北王妃,已有七个月身孕。

她穿着宽松的银狐裘袄,领口一圈雪白的风毛衬得她脸庞略显苍白,却无损那份惊人的美丽。

怀孕让她原本明艳的五官更添了几分柔和与母性的光辉,只是微蹙的黛眉和眼底的一丝倦意,透露出身体的不适。

她小口啜饮着丈夫喂来的羹汤,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栖息在雪地上的蝶翼。

“玉儿,慢些用。”白战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一丝忧虑,“此去东海,路途遥远颠簸,你身子重,若有任何不适,定要立刻告诉我,万不可强撑。”

他搁下玉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妻子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儿。

掌下的微微胎动,让他冷硬的心湖泛起柔软的涟漪,却也加深了此行的隐忧。

拓跋玉抬起眼,对上丈夫深邃的眸子,唇边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如冰原上乍现的暖阳:“夫君放心,我们的孩儿结实着呢。况且有浮春在身边照料,无妨的。倒是你,身为蓬莱大师兄,此次盛会群贤毕至,岛内又恐生波澜,你肩上担子才重。”

她反手轻轻按住白战覆在她小腹的手背,指尖微凉,“我和念玉,都信你。”

坐在下首的白念玉,默默咽下口中的玫瑰糕,悄悄抬眼看了看父母。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然抽条,继承了父亲挺拔的骨架和母亲俊秀的眉眼,穿着合身的宝蓝色箭袖锦袍。

腰间悬着一柄小巧的佩剑,稚气未脱的脸上努力模仿着父亲的沉稳,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一簇跃动的兴奋火苗。

蓬莱仙岛,问道收徒大会!这是他第三次离开漠北苦寒之地,前往传说中仙气缭绕、大能云集的海外仙山!

想到可能见识到的飞天遁地、奇门法术,甚至……可能被某位仙长看中收为弟子?少年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他规规矩矩地放下碗筷:“父亲,母亲,我已用完。行李都照周管家和素心姑姑的提醒,再检查过一遍了。”

白战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长子身上,既有父亲的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念玉,此去非是游山玩水。蓬莱盛会,鱼龙混杂,你年岁尚小,需谨言慎行,多看多学,遇事不可鲁莽,一切听为父安排。”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威严,但看着儿子眼中那份与自己年少时如出一辙的锐气,心底亦有一丝欣慰。

“是,父亲,孩儿谨记。”白念玉肃然应道,挺直了脊背。

一个时辰的光景,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悄然流逝。沉重的府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

白战的身影率先出现。他并未披大氅,玄色锦袍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和凝重。

他怀中稳稳抱着用厚厚貂裘裹得严严实实的拓跋玉。

拓跋玉的脸庞大半埋在风毛中,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安静地依偎在丈夫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世间最安稳的港湾。

白战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实,靴底踩在撒了草木灰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高大的身躯几乎为妻子挡住了所有凛冽的寒风。

紧随其后的是拓跋玉的贴身大丫鬟浮春。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材窈窕,面容清秀。

穿着藕荷色的袄裙,外罩一件半旧的青色棉斗篷,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缎包袱,里面装着路上必需的暖炉、汤婆子、应急药物以及一些贴身细软。

她神色紧张,脚步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白战与拓跋玉,随时准备着上前搭手。

走在最后的是白念玉。少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按捺住想要四处张望的冲动,学着父亲的样子,挺直腰背,目不斜视。

他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这是他向往已久的江湖的第一个印记。深蓝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挺拔。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被积雪覆盖的九曲回廊。廊柱上精美的雕花被冰晶覆盖,模糊了轮廓。

素心姑姑带着人清扫过的路面相对好走,但那些未被重点关照的角落,石板上的薄冰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浮春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处冰面,白念玉则好奇地瞥了一眼廊檐下垂挂的冰棱,在灰白的天色下像凝固的水晶匕首。

不多时,府门外肃穆的场景映入眼帘。府门外,亲卫统领楚言早已静候多时。

他身姿笔挺如标枪,面容冷峻坚毅,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劲装,外罩皮甲,腰佩长刀,足蹬一双玄色薄底牛皮快靴,鞋帮微高于踝,边缘镶有精铁包头。?

在他身后,静静停驻着一辆宽大坚固的马车。车身由上好的铁力木打造,通体玄黑,只在窗棂边缘和车辕处镶着低调的云雷纹鎏金铜饰,显得沉稳内敛又不失威仪。

车厢宽大,内里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四角固定着暖炉,车窗悬挂着双层锦帘用以御寒防风。

车前套着两匹高大神骏、通体漆黑的北地良驹,喷吐着团团白气,蹄子不耐地刨着地面冻硬的积雪。

李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深青色夹袄,脸上是抹不开的忧虑。

她和周管家,一个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领着府中所有的丫鬟小厮,分列在府门两侧的石阶下。

众人垂手肃立,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庄重的离别氛围。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掠过众人脚边。

楚言立刻翻身下马,牵住躁动的马匹,对着白战躬身抱拳:“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白战微微点头,抱着拓跋玉径直走向马车。楚言早已放下车梯,并稳稳扶住。

白战臂力惊人,即使抱着妻子,登梯的动作依旧矫健平稳,如履平地。

他先将拓跋玉小心翼翼地安放在车厢内铺着厚厚狼皮褥子的软榻上,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

“坐稳了,玉儿。”他低声嘱咐,为她掖紧裘袄的缝隙,确认没有一丝寒风能侵入。

拓跋玉靠在软枕上,微微喘息了一下,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位置的变动,轻轻踢动了一下。

她抚着小腹,对丈夫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无妨,里面很暖。”

浮春麻利地登上马车,迅速将怀中的包袱安置妥当,然后跪坐在拓跋玉榻边,轻声询问是否需要什么。

白念玉最后一个上车,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利落,上车后规规矩矩地在车厢一侧预留的位置坐下。

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舒适的马车,目光扫过固定在角落的黄铜暖炉和固定在壁上的小格抽屉。

白战并未立刻上车。他站在车辕旁,身形如标枪般挺直,目光缓缓扫过台阶下肃立的众人。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无形的压力,也带着托付的信任。寒风卷动他玄袍的下摆,猎猎作响。

“李嬷嬷,周管家。”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石般的质地。

“老奴在!”李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奴才在!”周管家紧随其后,立即躬身。

白战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顿片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府中诸事,尽托付于二位。门户紧闭,循例而行,务必谨慎。”他看向李嬷嬷,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嘱托。

李嬷嬷眼圈微红,用力点头:“王爷放心!老奴豁出命去,也定当照料好府邸,照料好…照料好家中一切,等王爷王妃和世子平安归来!”

白战的目光转向周管家,更为锐利:“庄田租赋,府库收支,一应照旧例,账目务必清明。府兵轮值,三日一巡,不可懈怠。若有——”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若有那不长眼的泼皮宵小,或是不知死活的江湖浪人,胆敢趁本王不在窥探生事,不论是谁,直接去城外大营,寻王妃的兄长拓跋烈将军!他自有雷霆手段处置!”

“是!奴才遵命!必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看好门户,若有风吹草动,即刻快马报与拓跋将军知晓!”

周管家躬身应诺,声音铿锵有力,他深知留守责任重大,王爷此言,既是授权,也是警告。

台阶下的众仆役也齐齐躬身,压低声音应道:“奴才\/奴婢遵命!”

白战的目光再次扫过这片熟悉的府邸,那覆雪的屋檐,冰封的庭院,肃立的仆从…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用手中剑守护的边关基石。

楚言身形依旧挺拔如标枪,但在这彻骨的寒意里,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背已被冻得微微发红。

眉梢鬓角甚至凝结着细微的霜花。薄唇紧抿成一条刚硬的线,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化作一团迅速消散的白雾。

他稳稳地攥着冰冷的缰绳,粗糙的皮绳几乎要粘连住带着厚茧的手掌。随着一声低沉短促、带着白气的指令“驾!”,长鞭在空中虚挽一下,发出清脆却稍显滞涩的声响。

两匹骏马早已不耐这严寒,闻令便猛然发力,沉重的车轮碾过结霜的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打破了府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寒风呼啸,初雪已停,太阳被云层遮住,?府邸那威严的朱漆大门前,一众仆役屏息垂手,向着轻叩门环的马车方向,齐声低颂:“恭送王爷、王妃、世子!”

刺骨的寒风掠过积雪阶石,猎猎拂动李嬷嬷裙裾上的褶皱。

马车驶离将军府那威严却沉寂的阴影,一头扎入城中尚未完全苏醒的街巷。

天色正从最深的墨蓝向冰冷的鱼肚白过渡,街道空旷得骇人。

车轮碾过冻得硬邦邦的路面,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响亮,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穿透寒意的“辚辚”声,在两侧紧闭的门户和高墙间回荡、碰撞,显得格外孤寂。

偶尔有早起的更夫缩着脖子匆匆走过,或是挑着沉重水桶的苦力,在巷口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和一团团更浓的白雾。

见到将军府标识的玄色大车,他们无不悚然一惊,慌忙闪避到墙根阴影里,冻得麻木的脸上只剩下敬畏与惶恐。

楚言端坐车辕,身躯随着车身的颠簸微微起伏,像一块被严寒淬炼过的钢铁。

他的目光比这冬日的晨光更冷冽,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空寂的街角、屋顶突兀的轮廓、紧闭窗户的深邃阴影。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切割着他裸露的皮肤,试图钻进厚重的衣物。

车厢低垂的厚绒帘幕纹丝不动,隔绝了寒气,也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车辕随着颠簸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是这寂静中唯一的生命律动。

车内,是绝对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冻结,与外界的酷寒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

那份沉静本身,便是无上的威严。帘幕之后,帝国的柱石、此行的主宰,正隐匿于这方寸之间,犹如蛰伏于冰渊的神只。

历经风霜的城门轮廓在青灰色的天幕下逐渐显露。巨大的包铁门扇只打开了仅容一车通过的缝隙,像巨兽微启的冰冷口器。

数名守城卫兵裹着臃肿的棉甲,外罩皮袄,持着冰冷的长戈,似几尊僵硬的黑铁雕像矗立在寒风里。

他们的头盔、眉毛、胡须上都挂满了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化作浓密的白雾。

插在城门洞两侧的火把,火焰在冷风中剧烈地抖动、嘶鸣,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阴影,将那几张冻得青紫、麻木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扭曲变形。

彻夜的寒气和职责的疲惫,几乎冻结了他们脸上的表情。

马蹄踏在城门洞内冻得宛如铁板的石板路上,声音骤然变得清脆、响亮,带着金属般的回音,在狭长的拱洞里反复撞击、叠加,震得人耳膜发麻。

卫兵们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努力挺直几乎冻僵的腰背,警惕而麻木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的来源——那辆驶近的玄色车驾。

为首的队长是个身材敦实、面膛冻得黑红的汉子,短髭上结着冰粒。

当昏黄的火把光映出车身上那熟悉的、以暗金线勾勒的獬豸兽首徽记。

以及驾车者那张棱角分明、覆着寒霜的脸时,队长冻得麻木的神情瞬间被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取代。

他强忍着僵硬,向前踏出一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咔嚓轻响,左手下意识按向腰间佩刀,右手则迅速有力地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