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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这事咱做不了主(2 / 2)

朱红军接着说:“新娘陈春梅同志,温柔善良、勤劳朴实,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更是愿意陪伴英雄、支持九明同志的好伴侣!两人结为夫妻,既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更是革命路上的并肩同行!我作为证婚人,祝福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往后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指引下,互敬互爱、艰苦奋斗,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一番话说得既符合时代潮流,又满是吉祥寓意,引得满桌喝彩。证婚仪式结束后,朱红军被安排在了最上座,几乎所有人员都来给他敬酒,而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了抿嘴。

晚宴过半,朱红军起身告辞,李婶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满脸堆笑地说:“朱主任,今天真是辛苦您了,多亏您来给孩子们证婚,这婚事才算办得风光体面!”

一边说,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块钱,趁着握手的功夫往朱红军口袋里塞,“一点心意,您别嫌弃,谢谢您的帮忙!”

朱红军心里门儿清,李婶这是既谢他证婚,也盼着往后能给陈春梅在供销社谋个临时工的差事。

他故作推辞了两下,便笑着收下了,拍了拍李婶的手说:“李婶客气啥,九明是英雄,我作为他的领导,他的婚事我理应帮忙!往后有啥能搭把手的,我一定想着你们!”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这下,亲戚邻里们才彻底放开了酒量,晚宴的气氛愈发浓烈,而李叔李婶那颗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他们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劝大家喜酒多喝点,李叔更是挨个敬酒。

中午时李九明还揣着心事,只敢浅尝辄止,如今见陈小芳始终没来,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下,爹娘脸上止不住的欣慰笑容也感染了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他也像父亲那样挨个敬酒,嘴里不住说着感谢光临的话。后来,亲戚邻里轮番向他敬酒祝贺,他也不再推辞,一杯杯辛辣的白酒下肚,脸颊烫得厉害,脑袋渐渐昏沉,心底对陈小芳的愧疚与不安,也被酒精蒙上一层薄纱,暂时淡去了几分。

夜色渐浓,宾客们陆续散去,李家院子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只剩下收拾残局的窸窣声,新婚的喜悦这才真正弥漫开来。

李叔李婶忙着清点桌椅、收拾碗筷,脸上满是卸下重担的欣慰,嘴里不时念叨着“总算顺顺利利”“往后就是好日子了”。

洞房里红灯高挂,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被子铺得平平整整,墙上的红双喜字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泛着热乎又喜庆的光。

李九明被爹娘扶进新房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酒意上涌得厉害。

可他心里清楚,只有这样,心里那道关于陈小芳的伤疤才不会那么疼,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才会暂时被搁置。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走到床边。

陈春梅正端坐床沿,身姿纤细,皮肤白皙,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羞涩,比上次在县医院见面时更多了几分娇羞与妩媚,确实是个标致的姑娘。

李九明酒意愈发浓重,眼神渐渐迷离,眼前陈春梅的音容笑貌,竟和记忆里的陈小芳渐渐重叠——一样的眉眼弯弯,一样的温柔腼腆,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在医院里细心照料他、日夜陪伴他、啥事都顺着他的姑娘。他怔怔地看着,一时间有些恍惚,忘了言语。

突然间,他急速地褪去外衣,踉跄着走到床边。陈春梅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右腿,瞥见那截与裤子不太贴合的假肢,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羞涩瞬间被惊愕取代,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害怕。

她虽对李九明截肢的事有过预判,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这冰冷的假肢,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李九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酒意早已模糊了他的神智。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温柔,像极了记忆里的陈小芳!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伸手将陈春梅揽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陈春梅浑身紧绷,紧张得浑身发抖,新婚之夜的陌生、突如其来的亲密、男人动作的粗鲁,还有难以言说的疼痛,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悸动,多种元素交织在一起,让她脑子一片空白,无暇顾及其他,唯有被动承受着这场掺杂着错位记忆的温存。

陈春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认作他人的影子,从小姑娘变成了这个装着假肢、吃着皇粮的男人的婆娘。

而李九明在酒意与欲望的裹挟中,感受着身下人的青涩与纯粹,终于填补了当初与陈小芳在一起时没有落红的遗憾,那份隐秘的执念在混沌中得以消解,却不知这短暂的满足背后,是另一段人生的潦草开篇。

而另一边,陈小芳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外是凛冽的寒风与隐约的鞭炮余响,屋里却冷得像冰窖。

她裹着单薄的旧棉袄,伸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那里是她和李九明的骨肉,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了,偶尔还会轻轻踢她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触摸,又像是在安慰她低落的心绪。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想起自己本就不是清白之身,是李九明当初捧着她的脸说不在乎过往,只疼你往后。

想起他趴在她肚子上许下的海誓山盟,说会护着她和孩子一辈子。

想起自己当初听信那些甜言蜜语时,那份连自己都觉得不配拥有的幸福与满足,更想起为了这份承诺,她冲动之下犯下大错,背负着 15 年刑期,怀着孩子监外执行的艰难处境。

可如今,那个说要护她一生的男人,却转身娶了别人,把她的真心与付出都踩在了脚下。

同一个夜晚,同一轮清冷的月光,曾经海誓山盟的一对恋人,终究活成了两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一边是新房里红烛摇曳,错把新人当旧人,在混沌中填补着遗憾;一边是冷屋里孤灯残影,怀着旧人的骨肉,在泪水中咀嚼着背叛。

这场始于军营的爱恋,终究在现实的磋磨与人心的变迁中,酿成了一场无人能懂的悲剧,徒留满心的亏欠与无尽的怅惘,在冬夜里静静流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春梅就醒了。炕边的李九明还睡得沉,呼吸均匀,可她却再无睡意——昨晚的羞怯与惶恐、还有初为人妇的生疏,再加上那抹落在白布上的暗红带来的隐秘难堪,在胸腔里缠缠绕绕。记着爹娘“做媳妇不能懒床”的叮嘱,她瞅了眼被李九明压得实实的被褥,哪好意思上前掀动,只好轻手轻脚溜下炕,连鞋都不敢穿重了。

做好了早饭,正准备去叫李九明起床时,正撞见他揉着眼睛从新房出来。他像是刚整理过床铺,手里下意识攥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布,布角不经意露着暗红印记,并非刻意要拿,却也没舍得放下。见了陈春梅,他脸腾地红透,像被人撞破了心事,慌忙把布往身后藏,指尖却仍紧紧攥着,耳根子热得能渗出汗来——既有对这份“清白”的踏实,又有在媳妇面前撞见这事的窘迫。

刚起床的李婶瞥见这一幕,眼睛一亮,放轻脚步凑到儿子身边,待陈春梅走远,她压低声音笑问:“拿着呢?”李九明点点头,把布往怀里又掖了掖。李婶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神扫过陈春梅,满是藏不住的满意,又凑到他耳边嘀咕:“娘没骗你吧?春梅是实打实的清白身子,哪像陈小芳?当初娘劝你别再跟她纠缠,这下知道娘是对的吧!”

陈春梅远远瞥见那白布的轮廓,又见娘俩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样子,脸颊瞬间烧得发烫。那眼神、那语气,还有那块扎眼的白布,都像在扒着她最隐秘的心事评头论足。她垂着眉眼,手指死死绞着棉袄下摆,头也不敢抬,快步钻进厨房,借着盛饭的动作掩饰心慌,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一夜无眠的陈小芳枯坐在炕沿,手无意识地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这孩子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了。 望着李家逐渐升起的炊烟,李九明搂着陈春梅的幸福模样在眼前浮现,陈小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粗糙的袖口上。

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她和李九明的世界隔着万水千山。她蜷缩在炕角,望着窗外李家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绝望和苦涩。从今往后,他是别人的丈夫,她是带着孩子的阶下囚,他们的人生早已在那个下午的血泊和今早的欢笑声中,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