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和芸娘都愣住了。
「姑娘!那琉璃镜的秘方是我们的根本啊!怎能轻易献出?」秋蕊失声道。
「还有那管理体系的陈条……这,这岂不是将我们的底牌都亮出去了?」芸娘也万分不解。
「断臂求生,犹未晚也。」玉檀语气果决,「秘方再珍贵,若是连‘玉华阁’都不存在了,留着又有何用?献出秘方,一来可彰显我们‘忠于王事’、‘不敢藏私’的态度,抵消‘奇技淫巧’的负面评价;二来,内务府那帮蠹虫,即便得了秘方,没有我掌握的关键工序细节和核心配料,短时间内也根本无法复制出同等质量的琉璃镜!他们只会把这事办砸,届时更能反衬我们的不可或缺!」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至于那份管理体系的陈条,看似亮出了底牌,实则是‘将军’!我要让皇上和那些尚存理智的官员看到,‘玉华阁’存在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几样新奇物件,更在于我们带来的是一种更先进、更高效、能为内帑节省大量银钱的管理思维和运作模式!我们要让皇上明白,打压‘玉华阁’,损失的不仅仅是几样贡品,更是一套能够提升整个内务府运作效率的‘活方案’!」
秋蕊和芸娘听着玉檀抽丝剥茧的分析,眼中的慌乱渐渐被钦佩和坚定所取代。姑娘的谋略,总是如此深远,于绝境中硬生生劈出一条生路!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两人再无犹豫,立刻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几日,「玉华阁」上下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芸娘带着几个核心账房,日夜不休地整理账目和功劳簿。秋蕊则通过各种渠道,将玉檀指示的消息悄然散布出去。周掌柜更是亲自操刀,按照玉檀的思路,撰写那份关乎成败的陈条。
而玉檀自己,则在那份准备献出的琉璃镜“秘方”上,埋下了一个极其隐秘的陷阱——她修改了其中一道关键辅料的配比和添加顺序。按照这个方子,确实能造出琉璃,但其透明度、平整度和耐用性,将远不如「玉华阁」的正品,且成品率会低得令人发指。这既交了差,又确保了技术的相对独占性。
就在「玉华阁」紧锣密鼓准备应对之策时,八爷府内,胤禩和胤禟却是志在必得。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胤禩悠闲地品着茶,「内务府那边,几位主事都已打点好,届时会以‘女子行商不成体统’、‘货物来源不明’、‘与江湖势力牵扯过深’为由,否决‘玉华阁’的皇商资格,并将其现有宫份削减七成,转给与我们亲近的几家商号。」
胤禟狞笑道:「削减七成?我看直接全夺了才干净!还有都察院那边,折子我都看过了,够那贱婢喝一壶的!这次看她怎么死!」
胤禩淡淡瞥了他一眼:「做事留一线。父皇不喜赶尽杀绝。削减七成,已是重惩,足以让她伤筋动骨,一蹶不振。若她识相,乖乖交出琉璃镜等物的秘方,或许还能留点残羹冷炙。若是不识相……」他眼中冷光一闪,「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他自觉算无遗策,利用规则和权势,足以将玉檀这棵萌芽的幼苗彻底碾碎。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玉檀准备的,并非摇尾乞怜的求饶书,而是一份足以震动内务府现有利益格局的改革方案,和一份暗藏玄机、足以让贪心者栽个大跟头的“厚礼”。
十日之期,转眼即至。决定「玉华阁」命运的内务府审议,即将在波诡云谲的气氛中拉开帷幕。玉檀手握的不是乞求的筹码,而是反击的利器。这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朝堂经济战,胜负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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