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行业晚宴在会展中心附近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与下午严肃的学术论坛不同，这里的气氛更显松弛，却也暗藏着更为复杂的人情往来与利益交换。
林知意换上了一袭剪裁优雅的深蓝色及膝礼服裙，既不失庄重，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丽的气质和姣好的身材。她将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略施粉黛，便已光彩照人。
陆延舟依旧是那身炭灰色西装，只是解下了领带，衬衫领口微敞，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晚宴应有的随性，却依旧气场强大，令人无法忽视。
两人一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便立刻吸引了诸多目光。下午分论坛上，林知意应对刁难时的出色表现和陆延舟毫不迟疑的撑腰，早已在圈内小范围传开。此刻见他们联袂而来，众人心思各异，有欣赏，有探究，也有忌惮。
很快，便不断有人上前寒暄敬酒。有真心赞赏林知意下午表现的学者，有试图打探联盟下一步动向的官员，更有不少希望与延舟科技或“灵枢”搭上关系的企业代表。
林知意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应对。她酒量其实很一般，但在这种场合，必要的应酬无法完全避免。她小口啜饮着香槟，大脑飞速运转，谨慎地斟酌着每一句回应。
陆延舟始终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看似在与旁人交谈，但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真正离开过她。他注意到她杯中酒液下降的速度，注意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也注意到几个围着她的男人眼中，那过于热切甚至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肥胖、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挤到了林知意面前。林知意认得他，是华南地区一家大型医疗器械经销商的老板，姓钱，以作风豪放（或者说粗俗）闻名。
“林总！久仰大名啊！”钱老板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口音，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在林知意身上打转，“下午听你讲那个什么标准，讲得真好！虽然我没太听懂，但是厉害！来，我敬林总一杯，佩服！佩服！”
他说着，就将自己手中那杯明显是烈酒的威士忌递了过来，意图明显，要和林知意干杯。
林知意看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胃里本能地一阵翻涌。她手中的香槟尚且只饮了小半，对方却拿着烈酒来“敬”，这分明是带着刁难和试探的意味。
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疏离的客气：“钱总客气了。我酒量浅，就用这香槟敬您吧。”
“那怎么行！”钱老板大手一挥，声音更高了些，引得周围几道目光都看了过来，“林总这是不给我老钱面子啊？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个痛快！一杯酒而已，林总不会是看不起我吧？”
他话语带着逼迫，眼神也更加露骨，甚至试图再靠近一步。
林知意眉头微蹙，正欲强硬拒绝，一个身影却已不动声色地插入了她与钱老板之间，恰好隔开了那令人不适的靠近。
是陆延舟。
他甚至没有看那钱老板一眼，只是微微侧身，面向林知意，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杯只饮了一点的香槟酒杯。他的动作流畅而从容，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钱总。”陆延舟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钱老板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林总下午连续演讲，喉咙不适，医生叮嘱需忌酒。这杯，我代她敬你。”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随即，他将空杯轻轻放在侍者端着的托盘上，动作优雅，仿佛刚才饮下的不是酒，而是再寻常不过的清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几秒。
钱老板举着那杯威士忌，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显得十分滑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陆延舟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最终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自己将那杯威士忌喝了，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也瞬间收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