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儿子的手,连连道:“我儿争气!能与海家结亲,日后在清流之中,你的路就好走多了!”
欣喜之下,她更是毫不吝啬,亲自开库,从自己丰厚的嫁妆中精心挑选出不少珍贵的首饰、古玩、田产地契,执意要添入聘礼之中,务必要让盛家显得既重视这门亲事,又不失体面。
而盛家为嫡长子盛长柏准备的聘礼,可谓是倾注了全家之力,礼单之上,既有合乎规制的三书六礼,更有许多超出常规的珍贵之物:前朝名家的字画、上好的端溪砚台、来自南海的珍珠头面、江南最顶尖的缭绫……
件件精品,价值不菲,却又巧妙地避开了纯粹堆砌金银的俗气,处处彰显着盛家作为新晋权贵之家的财力与品味,更透露出对海家清贵门风的深刻理解与尊重。
当这份厚重而不失风雅的聘礼清单送至江宁海家时,海无涯细细看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对着夫人颔首道:“盛家,有心了。虽是骤贵,却不失章法,懂得藏富显雅,长柏此子,亦非庸碌。云儿嫁过去,不算委屈。”
而海夫人回到后院,便将女儿海朝云唤至自己房中,屏退了左右,她拉着女儿的手,神色不似平常时那般从容,反而带上了几分为人母的深切关怀与审慎。
“云儿,亲事已定,有些话,娘需得再细细叮嘱你一番。”海夫人压低声音,将这几日派人仔细打探来的盛家消息,一一分析给女儿听。
“盛家如今势头正盛,长柏这孩子,学问人品都是上选,你父亲看中他,自有道理。但你要明白,如今盛家最炙手可热、乃至能影响朝局的,并非你未来的夫君长柏,而是他那庶出的弟弟,盛长梧。”
海朝云安静地听着,目光沉静,显然对此已有耳闻。
海夫人继续道:“虽说他们兄弟早已分家,盛长梧也为其生母林氏请了诰命,另立门户,但血脉之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盛长梧简在帝心,如今更是总领北伐,位高权重,你嫁过去,对待这位小叔,须得格外谨慎敬重。
即便不刻意攀附,也万不可因他是庶出或已分家而有丝毫怠慢,更不可得罪,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能决定长柏在朝中是顺风顺水还是步履维艰。这一点,你务必要牢记于心。”
海朝云郑重点头,声音轻柔却清晰:“母亲放心,女儿省得,盛巡抚国之栋梁,无论于公于私,女儿都会持礼相待,绝不敢因身份而有半分轻忽。”她并非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自幼耳濡目染,深知家族联姻中的利害关系。
见女儿如此通透,海夫人心中稍安,又转而教导起更实际的婚后生活:“盛家那位主母王夫人,听闻性子直率,并非难缠之人,但婆媳相处,终究不比在自家。你过去后,需谨守本分,晨昏定省不可废,面上功夫定要做足。
若她偶尔言语有些冲撞,或是行事与咱们海家规矩不同,只要无伤大雅,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记住,不争一时之气,方是长久之道,你的根基,是你的夫君和你的娘家,而非与婆母争个高下。”
接着,海夫人又将多年来掌管家务的心得,如何打理田庄铺面,如何约束下人,如何平衡各房关系,如何应对年节往来等琐碎却至关重要的管家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女儿。
她知道,女儿嫁过去虽是嫡长媳,未来要执掌中馈,但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这些经验能让她少走许多弯路。
海朝云凝神静听,将母亲的每一句叮嘱都刻在心里,她有信心,凭借自身的教养、智慧以及母亲的悉心教导,定能在盛家立足,辅佐夫君,不负海家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