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夜探枯梅影(2 / 2)

梅枝新绽的花苞被她用藤蔓轻轻拢住,像护着颗随时会碎的琉璃珠——这截残魂记忆是她今夜的命门,若被护卫发现,别说查证赤焰夫人,连青竹村都未必能再踏进来。

“老张头说这院子沾了邪祟,我看就是他老眼昏花。”刀疤护卫的声音近了,火折子“刺啦”一声亮起,橙红的光映在墙上,“就这焦木头桩子,能有啥...”

苏蘅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能清晰感知到护卫的位置:离她藏身处三步远,火折子的光正往梅桩方向扫。

风突然转了向,吹起她斗篷下摆,露出半只绣着兰草的鞋尖——那是萧砚前日送的,用北境雪狐绒混着蜀锦织的,此刻却成了催命的标记。

“哎?”护卫的脚步声顿住。

苏蘅的呼吸几乎停在胸口。

她能听见自己血脉里花灵之力翻涌的声音,藤蔓正顺着墙缝往护卫脚边爬——不是攻击,是要缠住他的鞋跟,制造“被石头绊到”的假象。

可就在藤蔓触到他麻鞋的瞬间,更夫的梆子声突然炸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护卫被惊得一个踉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骂骂咧咧蹲下身捡,火光扫过苏蘅脚边时,恰好被梅枝新绽的花影遮住。等他重新站直,只揉了揉发疼的膝盖,嘀咕着“邪门”往院外走了。

苏蘅靠在墙上缓了半刻,直到听见护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祠堂外的巷子里,才扶着梅桩站起。

归墟之钥在袖中烫得灼人,她知道这是花灵之力透支的征兆——今夜为了稳住枯梅残魂,她几乎耗光了半月来养的灵力。

回住所的路走得格外慢。青竹村的石板路被夜露打湿,她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耳中却全是方才画面的回响:林氏绞着裙角的手指,赤焰夫人袖中赤焰纹的锦帕,还有那卷盖着蟠龙印的《御苑灵植名录》。

萧砚说过,二十年前灵植师屠灭案的卷宗里,也有类似的蟠龙印——难道皇室竟与魔宗余党勾结?

推开竹门时,窗台上的薄荷突然簌簌作响。

苏蘅指尖轻触叶片,立刻捕捉到它传递的信息:“床底的陶瓮被移动过三寸。”她瞳孔微缩,反手扣住门闩,又从袖中抽出根柳枝——方才用藤蔓时悄悄催熟的,此刻已硬如精铁。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照见床底那截梅枝新枝被稳妥地埋在黑土里。

苏蘅松了口气——是她今早特意埋下的,用陶盆栽着,表面覆了层掺着碎瓷片的土,若有人翻动,碎瓷摩擦的响动会通过薄荷传递给她。

看来方才只是风掀动了窗纱,带起的气流扫过陶瓮。她蹲下身,用灵植之力轻轻抚过梅枝。 花苞在土中微微颤动,像在回应她的安抚。“别急,”她低声说,指腹蹭过陶盆边缘,“等明日族老们聚在祠堂,我就把你摆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看,是谁在往这村子里泼脏水。”话音未落,藤网突然在指尖震颤。

是院外的野蔷薇在报警。苏蘅转身推开窗,冷冽的风裹着股奇异的香气涌进来——苦艾混着焦糊味,像烧过的符纸。

她探身望去,祠堂方向的天空浮着几点暗红,像是未完全烧尽的纸灰,正被夜风吹向村口的老槐树。

“白露使...”她喃喃自语,喉间泛起苦涩。

萧砚曾说过,魔宗有“四象使”,其中“白露使”专司谣言与蛊毒,最擅长用符纸煽动人心。

今早她在村东头听见的“苏蘅碰过的菜苗都枯死”的传言,此刻想来,怕也是这手段。

窗外的蔷薇突然剧烈摇晃。

苏蘅顺着它的指引望去,只见老槐树下有个黑影,正往树洞里塞什么东西。

月光照亮那物的一角——是张画着歪扭符咒的黄纸,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鸡血。

“想让我当祭山的替罪羊?”苏蘅的手指缓缓攥紧。

她能感觉到花灵之力在体内翻涌,藤蔓正顺着窗沿往院外爬,却在触到黑影的瞬间被一股阴寒之力弹了回来。

那是魔宗特有的腐叶味,混着血锈气,比她之前遇到的小喽啰强太多。黑影突然抬头。

苏蘅迅速缩回窗内,熄灭了烛火。她听见黑影低笑一声,脚步声渐远,只留下那句飘散在风里的低语:“明早的茶摊,该有好戏看了。”

夜色渐深,苏蘅坐在床沿,望着陶盆里的梅枝。

归墟之钥在她掌心烙下红印,花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要的不只是你的命,是让所有人相信你是妖女——这样,等他们取你血脉时,才不会有人阻拦。”

她摸出萧砚送的玉牌,冰凉的触感让头脑清醒些。

明日一早,她要做三件事:先去祠堂取出梅枝记忆,在族老面前揭穿林氏;再让萧砚查那卷《御苑灵植名录》的来历;最后...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嘴角勾起冷意,“该让白露使知道,青竹村的梅树,可没那么容易被烧尽。”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时,苏蘅终于合了眼。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村口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压低的议论:“你听说了么?昨儿后半夜祠堂有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