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指甲掐进木匣,纸条在指缝里发出脆响——原来林氏说“想知道真相”是这个意思,原来苏婉不是受害者,是...地窖突然震颤起来。
泥土从头顶簌簌掉落,苏蘅猛地抬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股甜腥的夜来香气不知何时漫进了地窖,顺着砖缝爬满四壁。
她的指尖触到墙面,紫藤的记忆疯狂翻涌:地下的根系正剧烈抽搐,像被什么东西扯着往祠堂方向拽。
“是引魂玉!”她突然反应过来。方才木匣里的玉佩正是李三娘说的引魂玉,此刻被她取出,断了与夜来香的联系,反而激怒了那株被魔宗养了多年的邪物。
“嘶——”尖锐的摩擦声从脚边传来。
苏蘅低头,瞳孔骤缩——地面的青砖缝里,暗绿色的藤蔓正蛇一样钻出来,茎上的刺泛着黑紫,所过之处砖面腐蚀出焦痕。
她旋身避开,藤蔓却像有眼睛般缠上她的脚踝,刺尖刺破布料,毒液渗进皮肤的瞬间,她眼前一阵发黑。
“灵火!”苏蘅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掌心凝聚起淡金色的火苗。这是她新觉醒的能力,以花灵之力引动草木心火。
火苗舔上藤蔓的刹那,腐臭的焦味炸开,藤蔓“啪”地断成两截,却在落地时又扭曲着长出新的尖刺。更多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蘅退到墙角,反手抽出竹篓里的紫藤枝——这是她今早特意培育的灵藤,此刻注入灵力,紫藤瞬间疯长,青绿色的枝蔓如钢鞭般抽向那些邪藤。
两种藤蔓缠作一团,紫藤的清香与夜来香的甜腥在空气中对撞,发出“嗤啦”的灼烧声。
“别毁了它!”嘶哑的尖叫撞破地窖的寂静。
苏蘅抬头,林氏正扶着门框喘气,鬓发散乱,脸上的粉黛被泪水冲成两道黑道。
她手里攥着半块碎瓷,腕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婉儿还活着,只要花没死,她就不会死!”
苏蘅的紫藤攻势顿了顿。林氏踉跄着扑过来,碎瓷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以为我想这样?三年前我儿夭折,大夫说要活魂续命,赤焰夫人说用花灵之力养的香能镇魂...婉儿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血,我怎么能...怎么能...”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哭腔,“你以为那些香是我种的?是婉儿!她自愿当容器,说要换弟弟活过来...”
藤蔓突然缠上林氏的脚踝。她尖叫着摔倒,碎瓷片“当啷”掉在苏蘅脚边。
苏蘅这才看清,林氏的裙角沾着暗褐色的血,是从大腿根渗出来的——她是拖着伤腿从村里爬到祠堂来的。
“停下!”苏蘅大喝一声,紫藤猛地收紧,将所有邪藤绞成烂泥。她蹲下身,指尖按在林氏腕间——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你中了毒,得立刻敷药。”
“不用...”林氏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求你...别毁了那株香。婉儿的魂在花里,你若烧了它,她就真的...”话没说完便昏死过去,手心里还攥着半张泛黄的药方,边角写着“赤焰夫人 三月三”。
地窖突然暗了几分。苏蘅抬头,发现原本透进月光的气窗被藤蔓遮住了。
她正要催动紫藤去掀,身后的夜来香残藤突然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些烂泥般的藤蔓竟开始蠕动,黑紫色的汁液里浮起半透明的影子——是个梳着双螺髻的少女,眉眼与苏婉有七分相似,嘴唇开合时,声音像碎玻璃擦过耳膜:“姐姐...别烧我...”
苏蘅的灵火“啪”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