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第三针?她敢下狠手?”
“据说有个老人肺闭不开,她直接用三棱针刺喉,放出血沫两碗多。”
“活了吗?”
“活了。现在还能下地烧火做饭。”
她听完,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药罐上。罐身微温,金线在光里闪了一下。
“这才是真的传下去了。”太子轻声说。
她望着门外,孩子们还在背书,声音清亮。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过院子,手里举着一根银针,大声问旁边的人:“你说我能不能当叶奶奶的徒弟?”
那人笑:“你得先背完三百味药。”
“我已经会一百多了!”
笑声传进来,她嘴角也翘了翘。
太子看着她:“你当年,也是这样开始的吧?”
她摇头:“我不是。我是被逼的。没人教我,只能自己摸着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说,“这条路铺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路从来不是一个人能铺完的。我只是第一个走的人。”
他点头:“可你是点火的那个。”
她没接这话,而是伸手拿起那本《济世医典》,轻轻放回书架最中间的位置。那里已经摆了一排不同版本的抄本,有手写的,有雕版印的,甚至还有西域文字翻译的。
“我教他们的不只是怎么治病。”她说,“是为什么要治。”
“所以他们才会叫你师父。”
“我不是师父。”她纠正,“我只是个大夫。和其他人一样的大夫。”
他看着她苍老的脸,忽然笑了:“可你现在连北疆都去不了了。”
“我去不了,有人去。”她说,“南城那三个新学徒,明日就要出发。每人带五根针,一罐药,一本《医典》。”
他一怔:“你不亲自送?”
“送不过一辈子。”她看着窗外,“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敢迈出第一步。”
他没再问,只是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她一眼:“那你今晚……回家吗?”
她坐在那里,手搭在药罐上,摇了摇头。
“不回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动帘子的声音。她慢慢伸手,从布包里又取出一根银针,指尖擦过针尾,轻轻插进药罐口。
针尖在暮色里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