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露出真诚的笑容:“大姐,我是来旅游的,听人说你家的馄饨特别好吃,想过来尝尝。”陈秀莲的眼神依旧警惕:“现在不营业,你明天再来吧。”说完就要关门。林晓急忙说:“大姐,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虽然是外人,但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陈秀莲的动作顿住了,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出主意?能有什么主意?赵书记要我们换仿古招牌,一块破木头就要3万,不换就威胁封店。我丈夫常年患病,孩子在上大学,这小吃铺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哪有那么多钱啊!”她侧身让林晓进屋,指着墙角堆着的一块破旧招牌:“这是我之前的招牌,用了五年都好好的,非要换成他们指定的样式,说是‘统一风格’,其实就是为了给领导看!”
林晓看着那块写着“秀莲小吃铺”的旧招牌,字迹工整,边缘虽有些磨损,却透着一股烟火气。再看看墙上贴着的《古县仿古街商户整改通知》,上面写着“所有商户需在3日内更换统一仿古招牌,费用自理,逾期未换者,按违规经营处理”,落款是古县文旅局,盖着鲜红的公章。
“这通知,是强制要求的吗?”林晓轻声问。陈秀莲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缴费收据:“你看,这是我换招牌的费用收据,3万整,一分都不能少。还有每月的管理费,从1000涨到2000,说是‘用于街道维护’,可你看看这街道后面的污水,有人管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绝望,“迎检的时候,还要求我们免费提供小吃,说是‘展示古县特色’,我们赚点辛苦钱容易吗?”
林晓接过收据和通知,悄悄用手机拍了下来,心里的证据链又多了一环。她看着陈秀莲布满烫伤疤痕的手,那是常年炸小吃留下的印记,心里一阵酸涩:“大姐,你就没想过找相关部门反映情况吗?”陈秀莲苦笑着摇头:“反映了有什么用?找文旅局,局长说‘这是县委的决定,必须执行’;找县政府,被秘书拦在门外,连赵书记的面都见不到。我们这些小商户,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文旅局工作人员的喊声:“秀莲,明天检查,招牌换好了吗?要是没换,可就按违规处理了!”陈秀莲脸色煞白,慌忙将收据和通知藏起来,对林晓说:“你快躲到后院去,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在这儿,我又要遭殃了!”
林晓顺从地躲到后院的杂物堆后,透过缝隙看到陈秀莲强装镇定地打开门,对着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换好了,换好了,你们放心吧。”工作人员瞥了一眼屋里,没发现异常,才不耐烦地说:“明天迎检,记得穿仿古服装,免费提供试吃,要是出了岔子,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看着工作人员离去的背影,听着陈秀莲压抑的抽泣声,林晓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她从杂物堆后走出来,走到陈秀莲身边,轻声说:“大姐,你别怕,我不是普通的游客。”她掏出藏在身上的工作证,亮明身份,“我是滨海市纪委的林晓,专门来调查古县的形式主义问题,你的遭遇,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陈秀莲看着工作证上的照片和公章,愣了半天,眼泪突然决堤:“林组长,你可算来了!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紧紧抓住林晓的手,那双手粗糙而有力,带着生活的沧桑和对希望的渴求,“只要能让赵书记停止这些折腾,让我们踏实做生意,我们愿意配合你提供任何证据!”
林晓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坚定:“大姐,你放心,百姓的事,我一定会管到底。”她拿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下陈秀莲的诉求和仿古街的违规情况,又让陈秀莲联系其他有类似遭遇的商户,收集更多证据。“明天迎检,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林晓沉思着说,“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硬碰硬,我会想办法让上级领导听到你们的声音。”
离开秀莲小吃铺时,夜色已深。小巷里的灯光昏暗,却照得林晓的脚步格外坚定。她回到客栈,将收集到的证据备份到云端,又给陈谨发去短信:“已找到关键证人陈秀莲,核实强制换招牌、高额管理费等问题,明日迎检可能有突破口,需您进一步指导。”
陈谨的回复很快传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证人。迎检现场是形式主义的集中暴露点,抓住机会,但务必谨慎,避免打草惊蛇。记住,我们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滋生形式主义的土壤,要让证据说话,让制度落地。”
林晓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仿古街方向依旧明亮的灯火,久久无法入睡。她想起前作隆安的王大爷,想起那些因“躺官”而受苦的百姓,再想起今晚遇到的陈秀莲和小巷里的老人们,心里更加坚定了信念。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这些民生的隐形杀手,看似强大,实则最怕直面百姓的真实诉求。
本章结尾:林晓将手机调至静音,把陈秀莲提供的缴费收据和整改通知整理好,放进双肩包。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把利剑,预示着一场破除虚假政绩、守护民生底线的硬仗,即将在古县拉开帷幕。而她不知道的是,赵立群的眼线早已盯上了这位“不速之客”,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