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盯着龙湖那双沉淀着风暴的眼睛。
“多大的票?”她问,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惧意。
龙湖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刮过外面僵持的场面。
“陈擎想逼我出去,用永州营那些人的命,还有你,做要挟。”
“他认得你。”木念陈述。那句“龙帅”带来的冲击还在空气里震荡。
“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副将。”龙湖语气平淡,却字字渗着寒意,“我背上那道差点要命伤,是他留的。他脸上那道疤,是我砍的。”
简单两句话,勾勒出血海深仇。
栓子和阿旺听得头皮发麻。
“他现在是二皇子的人了?”木念迅速理清关系。永州营属于二皇子派系,陈擎打着征北军旗号与赵申交涉,显然已投靠新主。
“一条换主人的疯狗。”龙湖嗤笑。
外面,陈擎等不到回应,耐心渐失。
“龙帅,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了?”他扬声道,手微微抬起,持弩的骑兵们手指扣上悬刀,气氛绷紧。
赵申又惊又怒:“陈校尉,你当真要对自己人动手?”
陈擎看都不看他,只盯着乱石堆,出声:
“赵都尉,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撞见了不该见的人。放心,你们的抚恤,我会如实上报——剿蛮英勇,力战殉国。”
“你。”赵申气得浑身发抖,手下士兵也一阵骚动。
空间内,龙湖语速加快,思路清晰。
“陈擎带来的人不多,算上回去报信的,留在这里不足十五骑。永州营还有二十多人,被弩箭指着,人心惶惶,但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你想救永州营?”木念挑眉。
“不全是。”龙湖眼神冰冷,“陈擎必须死。他知道我还活着,消息一旦传回京城,后患无穷。永州营……是证人,也是搅浑水的棍子。”
木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要杀叛徒,也要制造混乱,把水搅浑,让二皇子那边摸不清真相。
“怎么做?”
“我出去。”龙湖语出惊人。
栓子失声:“龙大哥。”
阿旺也急道:“不行,太危险了。”
龙湖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感受着久违力量在筋骨间流淌。“我的脚好了,他们不知道。”
木念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下文。
“我现身,吸引所有注意力。陈擎的目标是我,我出来,他才会放松警惕。”龙湖看向木念,“你需要做两件事。”
“说。”
“第一,给我一把那种无声的短铳。”他比划了一下手枪的形状,“再给我几把飞刀。”
木念点头,心神一动,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五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出现在龙湖面前。龙湖熟练地检查手枪,别在后腰,飞刀藏入袖中、靴筒。
“第二,”龙湖看向外面,“陈擎的人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时,你用那种会爆炸的铁疙瘩、手雷,炸西面那队静观其变的骑兵。不用炸人,炸他们的马,制造混乱。”
“然后呢?”
龙湖看着木念,眼神深沉,出声:
“你看准时机,帮永州营一把。不用暴露自己,干扰弩箭手即可。永州营的人为了活命,会拼命。两边打起来,我们浑水摸鱼。”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最关键一点。除非我必死无疑,否则你不要出来,不要暴露这个空间。这是咱们最大的底牌。”
木念懂了。龙湖是明饵,她是暗棋。他正面吸引火力,她在暗处操控全局。
“玩得起吗?”龙湖问,眼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木念嘴角微勾,那弧度冷冽又带着点兴奋。
“你都不怕死,我怕什么?”她手一翻,两枚手雷出现在掌心,“放心吧!你死之前,我肯定能炸出一条路把你捞回来。”
龙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久违的酣畅淋漓。
“好。”
外面,陈擎已彻底失去耐心。
“放箭,一个不留。”
弩箭手正要扣动悬刀。
“陈擎。”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像带着某种魔力,冻结了所有人动作。
乱石堆后,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衣衫褴褛,背脊挺直。脸上沾着尘土,掩不住那份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与威严。那双眼睛,锐利、冰寒,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龙湖一步步走出,目光直接越过那些弩箭,落在陈擎脸上。
陈擎瞳孔骤缩,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真的是他,他真的还活着。
虽早有猜测,但亲眼见到活生生的龙湖,那种冲击力依旧让他心头巨震。
赵申和永州营士兵也惊呆了,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男人,一时间忘了呼吸。
“怎么,”龙湖语气淡漠,带着一丝嘲讽,“多年不见,连下马行礼的规矩都忘了?”
陈擎脸上肌肉抽搐,那道疤显得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