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翊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补充道:“这个家,有你,才叫家。”
一句话,朴实无华,却像一股最强的暖流,瞬间击溃了陆云瑶所有的防线。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辛酸,而是巨大的、被理解的幸福和安心。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地向床中间挪了挪,伸出手,越过予乐蜷缩的小身体,轻轻地握住了顾辰翊放在被子外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粗糙,带着常年握枪和劳作的硬茧。感受到她的触碰,他的手先是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将她的手牢牢地、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力道很大,甚至有些疼,却传递着一种无声却磅礴的力量和承诺。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交织着彼此的心跳。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分离、等待、辛苦、思念……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在这张并不宽敞的床上,在这双紧紧交握的手中,得到了最踏实的安放。
夜还很长,梦也正香。而家的意义,从未如此刻般具体而温暖——它就是身畔平稳的呼吸,是掌心交握的温度,是无论走多远,都有人点灯等待的归处。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故事:
寒假的时光像是被偷走了钟摆,快得让人心慌。日历一页页翻过,年味尚未完全散尽,离别的影子却已悄然迫近。
最后几天,小院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粘稠。欢乐依旧是主旋律,但底下潜流着一股无声的、刻意被忽略的暗涌。陆云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孩子,予安玩打仗游戏,她就当唯一的观众和后勤;予乐安静看书,她就坐在旁边陪着,目光胶着在孩子们身上,仿佛要将他们的每一寸成长、每一个表情都刻进脑子里。
她开始更疯狂地弥补。赶着给孩子们做春天穿的单衣,织毛衣的进度快得惊人,手指都被毛线勒出了红痕。她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把顾辰翊攒下的肉票、糖票几乎用尽,恨不得把未来一年缺失的关爱都浓缩进这几天的饭菜里。
顾辰翊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他只是更沉默地配合着,包揽了所有采买和重活,给她留出最多的时间陪伴孩子。夜里,孩子们睡熟后,两人会并肩坐在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内容多是关于孩子们接下来的养育细节,像是进行一场细致的工作交接。
“予安晚上睡觉爱踢被子,后半夜得起来看看。”
“予乐要是咳嗽,抽屉右边那个白色药片,一次半片。”
“开春了,菜地该下种了,种子我都备好了,在厨房柜子最上面。”
“……”
琐碎,具体,避而不谈那个即将到来的日期。
终于,离陆云瑶返校只剩最后两天。晚饭后,顾辰翊没有像往常那样收拾碗筷,而是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车票,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