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铁无私忽然把他和冷月叫去,桌上居然摆着一大盘蒸得通红、热气腾腾的大河蟹,旁边还有配套的姜醋、工具和一壶温好的黄酒。
“辛苦了,犒劳你们的。”铁无私语气依旧硬邦邦,但眼神比平时缓和不少,“通州刚送来的,尝尝!吃完了,想想怎么混进码头查案。”
花辞树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冷月。冷月正拿起一只蟹,手法熟练地卸下蟹螯,仿佛拆卸一件精密的机关,神情专注,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原来冷捕头上午是那个意思!
“多谢总捕头!”花辞树笑着坐下,也拿起一只肥蟹。两人对坐,安静地采食起来。
吃蟹是个慢功夫,急不得。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蟹壳碎裂的细微声响和黄酒氤氲的香气。
“通州码头……货物混杂,人员流动大,确实便于隐藏。”花辞树一边剔着蟹肉,一边沉吟,“若是要监控那批‘特殊材料’,或者追踪参加聚会的人,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长期驻留观察……”
“运蟹的船夫如何?”冷月忽然开口,她已利落地拆完一只蟹,蟹壳整齐地堆在一旁,蟹肉完美地剥落在醋碟里,“这个时节,蟹船往来频繁,不起眼,且能接触各色人等。”
花辞树眼睛一亮:“好主意!我们可以伪装成从南方来的新船工,或者…收购螃蟹的商贩?”他说着,不小心被蟹黄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冷月默默地将自己手边那碟剥好的、蘸好了姜醋的蟹肉推到了花辞树面前。
花辞树一愣,看着那碟晶莹剔透、诱人无比的蟹肉,又看看冷月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耳根微微发热:“这……多谢冷捕头。”
“顺手!”冷月淡淡一句,又拿起一只蟹,继续她的“拆解工程”。
铁无私看着这一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动了一下。
最终,计划商定:冷月和花辞树伪装成一对外地来的兄妹,在通州码头盘下一处临河的小铺面,表面做收购、代销河鲜的生意,暗中监视码头动静,寻找“特殊材料”和可疑人员的踪迹。
“这次任务,以探查为主,非必要不得动手。”铁无私严肃叮嘱,“通州码头鱼龙混杂,水比京城还深,一切小心。”
“是!”
两日后,一切准备妥当。冷月换上了一身粗布荆钗的衣裳,却难掩清丽,只好又故意在脸上点了些雀斑,显得更接地气些。花辞树则扮作账房先生模样,揣着账本和算盘。
两人带着几名精干手下扮作的伙计,乘坐一艘装满螃蟹(真蟹,路上还能卖钱)的货船,晃晃悠悠地朝着通州码头而去。
秋阳暖照,河风习习,两岸风光与京城的繁华迥异,更显开阔疏朗。
花辞树站在船头,看着粼粼波光,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水腥和蟹香,心情莫名地放松下来。虽然任务在身,但这般“公费出差”体验市井生活,似乎也不错。
他回头看了看舱内正在仔细核对“货单”的冷月,忽然觉得,这位冷面女捕头,似乎也渐渐有了些……烟火气。
通州码头,我们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等着他们的,是又一桩阴谋,还是…一桌更大的蟹宴呢?
(第五单元故事《鬼市童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