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太行山的新传说(1 / 2)

顺治3年春雪融化时,太行山下的驿道重新热闹起来。

一支赶考的书生队伍歇在滹沱河畔,青衫们正吟诵“治国平天下”,忽被雷鸣般的踏步声打断。只见灰衣队伍沿官道行来,千人如一人,枪尖在阳光下泛起寒芒,胸前的“靖南营”白字刺得人眼疼。

“山匪…山匪竟有此等军容?”为首的老秀才惊落茶盏。

年轻举人眯眼细看:队伍忽变散兵线,如溪流渗入山林;忽聚三段击阵,枪械轮转如机械。最奇的是,每个士兵背上缝着布囊,露出书卷一角。

“非是山匪。”举人喃喃,“此等纪律,堪比戚家军…”

他不知晓,此刻队伍中的狗儿正默背着昨夜学的《纪效新书》,而王二烦恼的是算学作业——孙神医要他们算出埋伏清军粮队的最佳坡角。

榆林城的赵掌柜带着驼队穿过太行山谷时,撞见件怪事。

几个灰衣兵士正在修桥,见商队至,为首少年掏出发黄账簿:“赵掌柜?您上月贩盐亏了三十两,是因滹沱河涨水误了期?”

赵掌柜惊骇欲逃,却被拦住。少年笑道:“莫怕,咱靖南营不劫商。孙神医算出今春汛早,特让我们在此筑堤——您捐十石粮,保您下半年畅通无阻。”

当夜,赵掌柜宿在山下李庄。更奇的事发生了:庄户夜不闭户,村口贴着“纳粮榜”——王老汉家因多缴三斗麦,名字描了金边;孩童在祠堂背书:“靖南税,十抽二;官府税,十抽五…”

归途上,赵掌柜对伙计叹道:“这哪是叛军?分明是诸葛再世!南京城的官,有几个能算出汛期?”

消息随商路传开。保定府的粮商开始绕道太行山贩货,因“靖南护商队”比官道少收三成税;江南绸缎庄甚至偷偷运来火药,换他们的“平安帖”——盖着李昊血指印的通行文书。

太原府清军大营,参将吴三虎摔碎了第八个茶碗。

“又是靖南营!”他踩着探子的密报咆哮,“说!为什么五千精兵打不下千人的泥腿子?”

幕僚颤抖着呈上缴获物:一本《靖南兵语》,内页画满古怪符号;件灰军装,内衬绣满姓名编号;最骇人的是半本算术作业——页边批注“清军火铳射程二百步,我营抬枪需筑高台制之”。

“大人…他们甚至…”幕僚咽着口水,“用算学推演出我军粮道!”

吴三虎翻到作业末页,瞳孔骤缩。狗儿稚嫩的笔迹写着:“假设清军日耗粮千石,太原仓存粮十万石,若断其洮河粮道,则百日必溃。”

“妖术!”他撕碎纸页,“一群佃户竟懂算学推演?必有南京奸细!”

他不知,此刻狗儿正因这道题被孙神医责罚——他漏算了马料消耗,推演结果偏差三天。而真正的“奸细”,是秀才从《九章算术》里摘的题。

紫禁城也收到密报。摄政王多尔衮朱笔批红:“太行山匪,疑似前明余孽训新军,着吴三虎限期剿灭。”他们永远不会懂,这支“新军”的种子,是用饿殍的血、百姓的泪、和讲武堂的炭笔种出来的。

清明这日,李昊登上隘口石碑。

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传来讲武堂的读书声。秀才正教《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夹杂着王二粗嘎的跟读。更远处,老周带着新兵唱军歌:“太行的石头砸不烂,百姓的盾牌挡刀枪…”

赵刚递来各地密报:南京疑其“勾结流寇”,清廷斥其“妖言惑众”,唯有太行百村的万民伞堆满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