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本能地想去搀扶,却被一只更迅速的手臂拦下。
是凌夜。
在张信身体软倒的前一秒,他已箭步上前,精准而稳固地托住了对方。
张信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凌夜能清晰感受到那副身躯彻底燃烧后的虚空与脱力。
凌夜的手指顺势搭在张信的腕脉上,脉搏微弱但尚算平稳。
他松了口气,这个疯子,只是耗尽了心神。
“韩磊,联系医生。”凌夜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不用…”张信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字眼,他挣扎着想靠自己站稳,眼皮却重若千斤。
“…睡一觉,就好。”
凌夜注视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没有再坚持。
他懂这种艺术家的偏执,他们宁愿倒在战场,也不愿被当作战损品抬下去。
他转向韩磊和老赵:“扶他去休息室的沙发。”
两人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张信架起,几乎是把他“搬”到了休息室。
肖雅跟在后面,看着沙发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张信,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天啊,老板,他这是拿命在唱歌…太吓人了。”
“这不是唱歌。”
凌夜没有回头,目光早已重新落回主控制台的屏幕上。
那里,一道刚刚录制完成的声轨静静躺着。
在旁人眼中,那或许只是一串数据波形,但在凌夜眼中,那是一个被放逐的灵魂二十年来的呐喊、血泪与最终的释然。
“这是献祭。”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肖雅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这首歌。”
说完,凌夜才转向同样被震撼得说不出话的老赵,恢复了制作人的冷静:“赵哥,这件艺术品,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老赵这才回过神,激动得连连摆手:“不辛苦,凌夜老师,能参与这首歌的制作,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
“嗯。”凌夜点头。
“后期制作,就按张信老师昏过去前提出的方案来。”
“所有权限都给你,但最终的成品,必须让他本人亲自听过,点头了,才算完成。”
“明白!我今晚就算不睡,也一定把它做到完美!”
老赵拍着胸脯保证,转身冲回控制室,像是要去守护一件绝世珍宝。
韩磊走回来,看着休息室里昏睡的张信,又看了看外面亢奋工作的老赵,眉头紧锁。
他走到凌夜身边,压低了声音:“凌夜,这个人…太不稳定了。”
肖雅也凑过来,小声附和:“是啊凌夜老师,太吓人了。”
“你们觉得,一把绝世好剑,它最需要什么?”
凌夜忽然打断他们,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锋利?坚韧?”韩磊尝试回答。
“是鞘。”凌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一把好剑,必须配一个能藏住它所有锋芒的鞘。”
“平日里,它就该是块废铁,蒙尘、生锈,被人遗忘。”
“只有在出鞘的那一刻,它才应该让天地失色。”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向屏幕上那道声轨的起始点。
张信,就是这样一把剑。
“幻音工作室,需要这样一把剑。”凌夜的语气很轻,却字字千钧。
“一把不开刃则已,一开刃,便见血封喉的剑。”
韩磊心脏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凌夜的野心。
凌夜要的,远不止一个好歌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