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闯’字…”张信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带着力竭的嘶哑。
“过情关,谁敢闯…我还是没找到那个感觉。”
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肖雅的心都揪紧了,这都录了快六个小时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废了。
控制室里一片沉默。
凌夜忽然拿起了对讲机的话筒。
所有人都看向他。
“张信老师。”凌夜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了过去。
“这道情关,你是一定要闯过去吗?”
录音棚里的张信身形一顿,没有回答。
他一直执着于那个“闯”字,用尽了力气,却始终觉得隔着一层。
“有没有可能,”凌夜的声音不疾不徐,“你不用闯。你只需要站在关前,转过身,看看来时的路,看看自己这一身的风尘。”
他松开通话键,话筒被轻轻放回原处,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响。
控制室里一片寂静。
肖雅觉得凌夜的话像一句禅诗,她听不懂,但她看到,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张信缓缓地,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就那么盘腿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抱着麦克风支架,头埋在双臂之间,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肖雅以为他会不会就这样崩溃掉的时候,张信慢慢抬起了头。
他没有哭,双眼却红得吓人,里面是一种彻悟后的空无。
他站起身,对着控制室,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比出了那个手势。
开始。
老赵的手有些抖,他望向凌夜,看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才用力按下了播放键。
箫声再起。
当唱到那句“过情关,谁敢闯”时,张信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和悲愤,只有一种彻悟后的了然。
闯不过,又如何?
这世间的关,本就不是让人闯过去的。
而是让人在关前,看清自己。
曲终,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音,像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盘旋、消散。
录音棚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老赵缓缓摘下监听耳机,他看着控制台上的波形图。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业二十年,混过上万首歌,捧红过无数天王天后,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首歌。
这首歌,没有办法用“好听”来形容。
它是一种意境,一种哲学,一种超越了听觉的体验。
韩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复杂光芒。
他知道,凌夜的这场豪赌,成了。
这首歌一旦放出去,之前网络上所有的嘲讽、所有的质疑,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录音室的门,开了。
张信走了出来,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苍白得像纸,脚步虚浮。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里,最后两点不灭的星火。
他走到凌夜面前,站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张信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谢了。”
说完,他身体一软,直直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张老师!”肖雅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