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连空调运转发出的嗡嗡声，都被这凝重的空气给吞噬了。
姜海心中一凛。
他刚刚还在思索境外那些纷繁复杂的新闻，怎么沙瑞金突然就到这儿来了？这时候他不应该正忙于应对，躲避记者的围堵吗？
然而，人已经实实在在地站在了眼前。
他赶忙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沙书记？您…… 怎么亲自过来了？”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中却满是探寻 —— 他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听到姜海的话，沙瑞金脸上的神情陡然一紧，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没有立刻作答，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胸口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但还是冲姜海微微点了点头。
“我找你，有点事。”
姜海一听，立刻起身说道：“走，去办公室说。”
他做了个 “请” 的手势，率先朝门外走去，脚步不快不慢，却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
等两人进了办公室，门一关上，屋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其他同志早就识趣地退出去了，此刻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沙书记，您有话就直说吧，到底什么事？”
沙瑞金目光紧盯着他，语调低沉得如同铁块：“赵瑞龙和赵小慧那案子，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话一出口，姜海心里猛地 “咯噔” 一下。
他心中暗自思忖 —— 这时候问这个，是什么意图？
难道赵立春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是想为他们俩求情吗？
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手中掌握的情况。
如今证据链完整得如同牢牢锁住的铁链，赵瑞龙在昌州贪污受贿、破坏环境、拉拢官员等罪行，每一项都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境外那些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沙瑞金不可能不清楚这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既然已经无法隐瞒，倒不如坦诚相告。
“证据都已经齐全了，” 姜海开口，语气波澜不惊，“明天就向上汇报，等材料批下来，直接进入公诉流程。”
沙瑞金微微一愣：“这么迅速？”
他原本以为这个案子怎么也得拖上个把月，各项程序层层推进，没想到进展如此之快。
“嗯。” 姜海点点头，“他犯下的罪行，判他坐二十年牢都绰绰有余。”
沙瑞金冷笑一声：“罪有应得。”
紧接着，他猛地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马上行动！别拖延！”
这话一出，连姜海都颇感意外 —— 这可不像是沙瑞金平常行事的风格啊。
还没等他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沙瑞金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侯亮平在哪里？我要见他。”
姜海眼皮一跳。
侯亮平？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张带着几分憨直的脸。
沙瑞金跑来这里，竟然不是为了赵瑞龙？
而是冲着侯亮平来的？
“沙书记，您找侯亮平…… 是打算做什么？” 姜海忍不住发问，脸上写满了困惑。
沙瑞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调查过了，侯亮平冒充巡视组这事儿属实，但他到昌州当天就被你识破了，根本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没伤害任何人，也没动过任何财物。”
姜海一怔 —— 这些细节，他都没怎么详细说过，沙瑞金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他点头应道：“没错，确实是这样。他装得不像，一见面就被我看穿了，连一口茶都没喝就结束了。”
沙瑞金听后，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却愈发沉稳，“今天我来，主要就是为了他这件事。”
姜海一愣，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你们反贪局现在案子堆积如山，侯亮平这事，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说轻微又有点麻烦，而且和你们的核心工作关联不大。”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如，把这案子转给纪委那边去接手。这样你们就能集中精力，专攻像赵瑞龙这类重大案件，效率也能更高。”
姜海这才恍然大悟 —— 原来沙瑞金今天来不是施压，而是来 “止损” 的。
赵瑞龙已然注定要倒台，赵立春迟早会和他彻底翻脸，沙瑞金不想再把钟震国也牵扯进来，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