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北辰没再看那栋阴森的家属楼,转身钻进了废弃厂房。
雨点砸了下来,地面积水飞溅,裤脚沾上了带着铁锈和腐土味的脏水。
清晨八点零八分,省社科院的走廊里,周砚文的脚步声在湿滑的地砖上响起,留下了一串模糊的印痕。
他抱着一只老旧的樟木箱子,箱子虽然边角磨损,但擦得很干净,散发着陈年樟脑味。
周砚文走得很慢,怀里的箱子抱得死死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会议室里,沈知节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出手抄本泛黄的纸张纤维。
她戴上白手套,从箱底抽出一张极薄的信笺。
那上面的字迹写着:“1949年元月,风承远当众焚毁私产契,言‘厂归工,利归民’。”
她取出高倍放大镜,镜头贴近纸面,观察墨水干涸后形成的微小结晶。
足足过了十分钟,沈知节才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墨水是民国通用的金不换,纸张是那时候特有的毛边纸,纤维结构骗不了人。”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我们以为的传统,早就被人偷偷换掉了。”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街灯光影在水流中变得扭曲。
上午十点三十六分,市中心一家私人茶室,檀香袅袅,空气里却还有一股钱权交易的味道。
林安慧替女儿斟了一杯大红袍,动作优雅,手腕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她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风柔雪面前,语气放软了不少:“雪儿,妈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温家那边松口了,只要你不查那个破账,他们出钱重修老厂区,建个风氏家族纪念园,以后不管经营,就要个名分。”
风柔雪没碰茶杯,指尖划过桌面的一道细小裂纹。
她的目光扫过文件封面上“和解协议”四个烫金大字。
“名分?”风柔雪冷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他们想用一个虚名,就拿走风家上百年的基业。妈,你也是风家人,这笔账算不清吗?”
林安慧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刚想开口,风柔雪已经拿起了手机。
“李主任,您上次提过的那份1950年的备案文件,缺个骑缝章是吧?”风柔雪盯着母亲骤然惨白的脸,语气很平静,“我现在能补上了。有些东西,温家给不了,但我能给。”
林安慧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皮肤立刻泛起一片猩红,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
她听懂了,风柔雪手里的东西,能彻底戳穿风家独资的谎言。
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国家档案馆地下库房。
这里的恒温系统常年保持在十八度,冷得让人汗毛直竖,排风扇嗡嗡转动,声音单调。
李砚秋站在特级封存柜前,手里托着一枚沉甸甸的铜质印章。
这是风承远当年交给工会代表的信物,铜锈斑驳,边缘已经被磨平了。
她将印章轻轻的按在印泥上,然后对准残缺文件的边缘。
“咔哒。”
铜章落下,纹路与纸张的断层严丝合缝。
就在她准备拿起签字笔认证时,厚重的防爆门被人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馆长带着一身雨气闯进来,手里捏着一张刚打印的行政指令:“老李,停一下!上面刚发的函,涉密敏感档案暂停一切对外披露,所有流程冻结!”
李砚秋的手悬在半空,笔尖距离纸面只有几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