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招。饿肚子。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不吃就不吃！”我梗着脖子顶回去，“饿一顿死不了人！总比受窝囊气强！”
奶奶被我顶得差点背过气，指着我的手都在抖：“好…好…唐萍萍…你真有能耐…你就犟！我看你能犟到几时！”她说完，猛地转身，扯着还在嚷嚷的五姑，“走！回家！让她们在这儿喝西北风！”
五姑一边被奶奶拖着走，一边还不甘心地回头骂：“饿死你们！两个讨债鬼！”
看着她们骂骂咧咧下山的背影，我松了口气，但心里一点赢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更累了。
山坡上就剩下我和小雅，还有那堆没干完的活儿。风呼呼地吹着，刮起地上的尘土。
小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声问：“萍萍姐……我们…真的没饭吃了吗？”
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怕饿啊？怕饿刚才就别哭！”
她低下头，不吭声了，按着伤口的手又紧了紧。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地上那点活，也懒得干了。干完了又怎么样？照样没饭吃。
“走吧！回去！”我踢了一脚地上的耙子，转身往山下走。
小雅赶紧小步跟上。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心里乱糟糟的。我知道，今天虽然暂时顶回去了，但把奶奶和五姑得罪得更狠了。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熬。小雅的日子，也会更难过。
回到家，奶奶和五姑果然没给我们留饭。灶房冷锅冷灶，堂屋门关着，里面传来她们说话的声音，估计是在吃独食。
我妈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我们回来，尤其是看到小雅包扎的手和我难看的脸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搓衣服。
我领着小雅直接回了小黑屋。从枕头底下摸出之前藏的两块快硬成石头的饼干——还是从小丽家回来时舍不得吃完藏的——掰了一小块递给小雅：“喏，垫垫肚子。别让人看见。”
小雅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那小块饼干，迟疑着不敢接。
“拿着！不想饿死就吃了！”我硬塞进她手里。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着，像只偷食的小老鼠。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阵发凉。
反抗了，痛快了吗？ 好像有一点。 但然后呢？ 饿肚子的还是我们。 挨骂受气的还是我们。
这个家，就像一张挣不破的网，无论怎么扑腾，最后还是被缠得死死的。
小雅慢慢吃完了那块小饼干，舔了舔手指，偷偷看了我一眼，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萍萍姐…你真好…”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酸，有点涩。
好？ 好吗？ 我只是看不下去罢了。
我扭过头，硬起心肠：“少拍马屁！明天干活机灵点！别再给人抓住把柄！”
说完，我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屋外，风声好像更大了。 这日子，真他妈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