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沙蹄踏尘,援军至城(1 / 2)

庆功宴的篝火余温刚散,黑沙城的晨光就裹着细碎沙粒,落在魂脉殿半开的石门上。阿木蹲在殿门的青石板前,指尖轻轻抚过砖缝里钻出的细沙——那是沙凰印净化百年邪力后,灵脉复苏催生出的“活沙”,触在指尖暖融融的,还带着点灵脉跳动的轻颤。凌汐提着水囊悄步走来,将囊口凑到他嘴边,清灵泉水的凉意混着草木香飘过来:“阿吉祖父刚说,这活沙聚气最灵,用它夯筑王城地基,沙凰护城阵的威力能翻三倍不止。”

阿木仰头喝了口泉水,喉间的干涩被清冽驱散,刚要撑着石板起身,城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吆喝,混着马蹄踏沙的沉响——那节奏粗粝有力,绝不是族里熟悉的踏沙声。李岩已掣出弯刀,刀鞘撞在石墙上脆响一声:“是蚀骨殿残孽反扑?还是……”话没说完,阿禾就提着小锄头从遗址外狂奔进来,裤脚沾着半尺沙砾,脸蛋涨得通红:“阿木大哥!城门口来了好多族人!骑着骆驼牵着马,都穿藤甲持石斧,说要找黑沙城的主事归族!”

众人快步往城门赶,远远就见城楼下围了圈灰褐色人影,三百来人站成道人墙,骆驼和马匹拴在一旁,背上驮着捆得结实的干草与兽皮。为首的老者身材魁梧如老胡杨,须发皆白却腰杆笔直,身披缀着野驼牙的藤甲,手里握着柄磨得发亮的石斧,斧刃内侧刻着沙凰图腾的简化纹路——那是沙族分支独有的刻法。老者眯眼打量着城头飘展的沙凰旗,见阿木等人现身,突然扬声喝问,嗓音像刮过戈壁的风:“城上可是沙族正统?黑沙城的灵脉,还活着吗?”

阿木站上城楼,抬手解开衣襟,露出胸口系着的沙魂珠。褐色灵光瞬间从珠身涌出,老者腰间挂着的兽骨符牌立刻泛起微光,符牌上的沙凰纹与魂珠灵光缠在一起,像两簇相认的火苗。“我叫阿木,黑沙城现任主事。”他声音沉稳如夯土,“沙凰印已从魂脉殿寻回,灵脉正在复苏,古王城的魂脉殿也开了。”老者眼中的锐利骤然软化,挥手让身后族人后退三步,自己上前半步,双手捧着兽骨符牌举过头顶,声音带着沙砾摩擦的颤音:“东部绿洲沙族首领巴图,率三百族人,归族!”

城门吱呀作响着打开,巴图带着族人踏进城时,骆驼颈间的铜铃叮当作响。少年们牵着的马背上,陶罐里飘出沙枣酱的甜香——那是东部绿洲独有的腌渍手法。巴图径直走到阿木面前,目光先扫过他手中的沙凰印,再落在他年轻的脸上,突然伸手攥住阿木的手腕:掌心裹着常年握斧的老茧,指节用力时带着明显的试探——那是对“正统”的审视,也是对族人血脉的确认。“当年王城破时,先祖带着我们东迁,临终前说黑沙城若能复苏,沙凰印会对着东部分支的符牌发光。”巴图喉结动了动,“你这印,真是从魂脉殿取的?”

阿木反手扣住巴图的手,将沙凰印递到他眼前:“古王城遗址的魂脉殿地砖下挖出来的,净化邪力最灵验,您看。”他握着印往旁边的石墙一贴,石墙上残留的几缕邪纹瞬间被金光裹住,滋滋冒着青烟化作虚无。巴图的指尖颤巍巍碰向印身,当触到沙凰羽翼的纹路时,突然红了眼眶,老泪砸在印上:“是先祖的气息……我祖父走的时候说,沙凰印暖得像初生婴儿的掌心,一点没错。”

族人们见首领认了亲,立刻围上来,巴图带来的妇人从陶罐里舀出沙枣酱,往守城族人的陶碗里倒;孩子们挤在阿禾身边,扒着他的沙晶短矛啧啧称奇。阿吉祖父拄着枣木拐杖赶来,握住巴图的另一只手,两个白发老人对视着,浑浊的眼睛里都映着对方的影子,半晌没出声,最后只是重重拍着彼此的后背,老泪顺着皱纹往下淌。“东迁三十年啊,我们在东部绿洲守着灵脉残根,多少次以为黑沙城彻底埋在沙里了……”巴图抹了把脸,声音发哑,“半年前听商队说西漠有沙凰灵光现世,还闹邪祟,我当即点了族里青壮,驮着三个月的口粮往回赶,走死了两匹骆驼才到。”

众人簇拥着巴图往城主府走,脚下的沙粒都沾着归族的暖意。巴图边走边说东部的糟心事:“这几年东部也不太平,总有黑影夜里摸进绿洲偷牲畜,前阵子还伤了两个守夜的族人。我们的巫医说那是蚀骨殿的邪祟,可手里只有石斧火把,连块沙晶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捣乱。”他突然停步,从藤甲内侧摸出块破碎的黑甲片,边缘还凝着点淡绿邪气:“上个月围堵了个偷骆驼的黑影,那厮服毒前掉了这个,和你们说的黑卫甲胄一个纹路。”

凌汐接过甲片,清灵杖头的灵光扫过,甲片立刻冒起黑烟,带着蚀骨殿特有的腐臭:“是残孽没错,邪力比瘴气林的淡多了,应该是墨影和瘴灵使死后溃散的散兵。”阿木将沙魂珠按在甲片上,珠身的褐色灵光突然朝东偏斜:“它们东逃到了东部绿洲边缘,靠着残脉苟活。巴图首领,你们东迁时,先祖有没有留下防御工事?”

“有座‘断沙关’!”巴图眼睛亮了,“先祖用魂脉石砌的,既能挡流沙,又能阻邪祟,当年就是靠它挡住了第一批追来的邪兵。”他语气沉了沉,“可惜去年春夏暴雨冲垮了半边关墙,我们手里没魂脉石修补,只能用普通沙石凑数,根本挡不住邪祟。这次回来,一是归族认亲,二是想借沙凰印的灵光加固断沙关,再把那些杂碎清干净,让东部族人能睡个安稳觉。”阿木当即拍板:“魂脉殿的勘探最多三天,之后我亲自带人手去东部,不仅修关隘,还要把残孽窝点端了!”

刚进城主府的院门,负责魂脉殿守卫的族人就连滚带爬跑来,脸色白得像晒化的盐块:“阿木大人!巴图首领!魂脉殿里头的石柱……突然冒邪纹了!”众人脸色骤变,阿木一把攥住沙凰印,拔腿就往遗址跑。刚冲进魂脉殿,就见中央那根刻着沙族图腾的石柱上,爬满了蛛网状的黑纹,纹路里渗着淡绿瘴气——比瘴气林的邪秽淡,却像附骨之疽似的往石柱深处钻,正顺着柱根往地面蔓延。

“是魂脉深处藏的百年邪秽!被巴图首领的符牌灵光惊动了!”阿吉祖父急得拐杖直戳地面,“快用沙凰印镇压!”阿木刚要抬手,巴图突然抢上前一步,从腰间解下兽骨符牌,“啪”地贴在石柱最粗的邪纹上。符牌瞬间亮起温润微光,与黑纹僵持着,巴图闭着眼念起古老的净化咒,音节晦涩如戈壁古钟,符牌上的沙凰纹在咒语声中渐渐舒展,竟与阿木手中沙凰印的金光遥相呼应,像两条久别重逢的溪流。

“是先祖传下的净化咒!”阿吉祖父惊得拐杖都掉了,“东迁的支脉居然还守着这门手艺!”阿木见状,立刻将沙凰印的金光注入符牌,金芒裹着符牌微光顺着石柱游走,黑纹被光芒触到,像晒焦的苔藓般簌簌剥落,渗在纹路里的瘴气遇光即散,化作几缕青烟飘出殿外。巴图取下符牌时,额角渗着冷汗,却咧嘴笑了:“这咒语传了五代,我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总以为是祖父骗我玩的,没想到真能镇住邪祟。”

清理完邪纹,巴图跟着阿木走遍魂脉殿,指尖抚过石壁上的迁徙图——从黑沙城出发的箭头,像脉络般延伸到西漠各个绿洲。他指着东部的一个红点,语气带着归属感:“这里就是我们的聚居地,有股小灵脉,勉强够族人喝水种沙枣。”走到殿尾一幅壁画前,他突然停住:壁画上沙族先祖将图腾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东迁的族人,一半留在黑沙城。“先祖说,分脉是为了留种,等灵脉复苏那天,要合族归一。”巴图摸着壁画上的图腾,声音发颤,“今天总算等到了。”